蝶变(148)
郁岸通过心算三个人的位置,指尖微调齿轮,要保证三个人的面前都没有上吊尸体阻碍他们前进。
上了这道铁索,就相当于将命交给了留守的同伴,在无底深渊上方,或许技术员的一个操作不当,就会使走钢丝者坠入万劫不复之中,车恩载叼着手电筒,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走了上来,是精进徽章给了他底气吗。
钢梁开始转动,上吊的尸体也在跟着缓慢旋转,他匀速向前走,一具尸体正挡在两米之外,头颅被折断的脖颈挂在肩头,外凸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似乎随时都能动起来,抱着他坠入深壑。
黄奇还在大声数数,车恩载想要停下脚步,却无法停歇,因为魏池跃就在身后,自己的步幅一变,就会影响到他。
距离仍在缩短,车恩载快要与尸体贴个对脸了。
忽然,距离陡然变远,尸体被转动的钢梁带走,从车恩载的必经之路上被转开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向前。
郁岸的操作从一开始的生涩变得熟练,不停向前或向后微调齿轮转动,这对手指的控制力、精细度和计算速度都是一种考验。
郁岸低着头专注操作,这时候,纪年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问:“你是魔女吧。”
郁岸指尖一顿,但立刻将节奏找了回来,低声回答:“我是英雄。”
“不,平民死亡的时候英雄会掉半颗血,艾科死的时候你却没有抬头看自己的血量,说明你头上没有显示掉血。”
“我拿到牌之后,说了一句预言家,是故意让你看到的。”纪年轻声说,“如果你是平民牌,就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个游戏里没有预言家,平民这个词很容易误导人认为这个游戏与狼人杀有关,只有你的牌不是平民,才会一下子意识到我在骗你,然后立即演了一个英雄的举动来反套路我。魏池跃也看到我说自己是预言家,他就深信不疑。当然,不排除他傻。”
“可是昭组长真的会抛下你不管吗,他是你师父哎,或许只是想考验你会不会舍己为人呢。”
“你师父不也利用了你。”郁岸已经出了神,只有手指在靠着惯性继续操作。锋利的轮齿磨损着指尖的皮肤,一些密齿上沾了血迹。
“唔。”纪年却看到他眼睑慢慢泛红,鼻尖上一滴水滴到齿轮上,淹没在金属的缝隙中。
“你、你别哭啊,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62章 撕破伪装
纪年趴到地上,扭头向上看郁岸的脸,没有过激的表情,但可以透过眼睛看到他的愤怒。
一块透明屏幕从郁岸口袋里滑出,当啷一声掉落在脚下,纪年捡来端详,原来是好感度表。
“怎么,偷偷测过你师父了吗。”纪年端正屏幕,“是趁他上铁索的时候测的?”
透明显示屏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玩玩而已”。
“嗯?什么意思。”联想到郁岸面对昭组长的种种反常,纪年心里咯噔一声:“唔,不会吧。”
昭组长光看脸就觉得肯定不是直的,没想到还会潜规则自己实习生。
地下铁高层从根里烂透了。纪年用两根手指捏着好感度表,多摸到一点都觉得脏。
郁岸死机的大脑终于重启,低声开口:“外面留守的人能提前看到我们的身份牌吗?”
“雍郑可以从代码上看到。”
“昭然……他不守着实习生现实中的躯体,偏要进来,是看到了我的底牌后怕我杀光所有人,换自己活着出去啊。”
郁岸手背暴起青筋,齿轮的尖角深深嵌进指尖,血丝渗进齿轮夹缝,在铜面上留下一道红印。
从拿到魔女牌开始,他一直在为其他实习生寻找活的出路,为了不让昭然带队的行动全军覆没,免受牢狱之灾。
“玩玩而已”,这就是他对自己给他干活给他干的褒奖吗?
郁岸发出一声冷笑,纪年立刻抬手摸脖颈倒竖的汗毛。
“弄死他。”郁岸前一秒还低落呆滞的目光忽然明亮——
只要面试官的意识死在游戏幻室里,躺在链接台上的那具漂亮身体就归我了。
此时铁索上的三人站位呈三角形,昭然在左边的铁索上,车恩载和魏池跃在右边的铁索上,上吊人从头顶钢梁分散垂挂下来,位置没有规律可言,每转一次,钢梁都会折叠变形,使上吊人的位置变化多端。
在这场钢丝表演中,最难的绝不是走钢丝本身,而是两位技术员需要精确计算扭动齿轮的距离,进而控制上吊人们旋转,分别避开三个人正前方的路。
由于环境黑暗,无法直观地看到铁索上的人走到了什么位置,只能通过钢梁上的绳结位置加以计算。
郁岸突然改变了拨动齿轮的力度和方向,纪年仰着头观察钢梁旋转,一下子就发现他这是在cao控上吊人,在避开两个调查员的同时,把昭然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