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余光轻轻瞟过一旁的西服笔挺的男人,然后对在场的人说:“我出去一下。”
这顿饭注定了不好吃。
宁晚蓁尤其不喜欢这种莫名压抑的场合。
她出来的时候拿走了手包,里面有烟。
所谓庭院餐厅,必然有个绿植石景的幽静庭院。
几处假山奇形怪状,人工溪流穿流而过,旁边便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
琵琶声似乎还在耳畔,如水流声一样清脆入耳。几盏灯笼挂在屋檐底下,静静散发着昏黄的光。
这儿很静,随着火机啪嗒一声脆响,暗色之中燃起小小一簇火焰。
但是很快,火焰被灭掉。
原本想要点烟的宁晚蓁,看到了许清衍。
宁晚蓁收了烟,在许清衍缓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抬起眼眸,以从下往上的角度微微仰视着他。
她冲他笑起来:“你跟过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冷着张脸装作不认识我呢。”
许清衍半阖着眸,看着宁晚蓁,漆黑的眼眸似有深不见底的光。表情却淡淡,问:“我有吗?”
宁晚蓁不想回他,撇开脸,不再看他。
夜风阵阵,琵琶声骤断。
只有他们两人的庭院,陷入一种无声的寂静。
暗色和安静会让彼此的感官变得敏感,宁晚蓁能清晰地感知到许清衍因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胸膛。他的气息明明那么轻那么静,却总让她回想起昨晚他压着她发了疯似的亲吻她时的沉重呼吸。
真是疯了。
宁晚蓁抬手顺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稳定心跳后,问许清衍:“王姨说,你在筹备分公司?”
“嗯。”
许清衍坦诚地应,却再没有下文。他只低眸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宁晚蓁,身形娇小的她,仿佛正被他一点一点圈进自己陷阱。
宁晚蓁没意识到许清衍是在等她开口问,便继续问着:“那你……不再出国了吗?”
许清衍露出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宁晚蓁追问:“真的就这样留下来了?不走了?”
“也不一定。”许清衍终于说,“万一有人要赶我走。”
“谁赶你走?”
宁晚蓁问完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她碰上许清衍似笑非笑的眼眸,心里顿时来了气。
“许清衍,你真记仇!”
许清衍不作回应,一年未见,他并没什么变化,一身暗灰色的西服衬得身形高挑挺拔,肩膀宽直,就连头发的长度,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可他此时此刻看宁晚蓁的眼神,却不如当时那样虔诚听话。
被丢弃过一次的狗狗,再回来时,已经偷偷长出了利爪和尖牙。
“我这算记仇吗?宁晚蓁,是你先骗的我,也是你固执地推开我。”许清衍似乎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就算我记仇,好像也正常?”
宁晚蓁被噎了一下,抿着蔷薇色的淡唇,一时说不出话。
是这样的,每次许清衍认真的时候,她都是说不过他,被他压得死死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宁晚蓁兀自消化一会心内的情绪,随后转变策略,手指轻轻浅浅地勾住他的骨感微凉的小指。
她靠近过来,胸膛离贴近还差几毫米,再用另只手缓慢抚上他胸膛,指尖收拢,攥住他硬挺西服的领子。
眼睫颤动之后抬起,她望着许清衍,好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服软:
“许清衍,不许生气了,必须现在就跟我和好。”
呼吸离得很近,许清衍几乎能感觉到宁晚蓁在自己下颌处要落不落的吻。
故作冰封的心早就软了,偏偏不愿再次妥协。
他蹙着眉头问:“和好吗?我们什么关系?不是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么,为什么要和好?”
宁晚蓁被去年的那颗子弹打中,怔滞好一会后,生气地推开许清衍。
“既然你这么记仇,昨晚为什么还跟我上//床?”
她气得瞪他:“你以为我缺炮//友吗?我不差你这一个!技术最烂床品最差!”
宁晚蓁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气呼呼掠过许清衍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又停下,回头:“你穿灰色最难看,这衣服难看死了,像晦气的乌鸦!”
“……”
许清衍停在原地,直到看不到宁晚蓁的背影,才忍不住勾动唇角笑出来。
她怎么还进行外貌攻击了。
她可能是忘了,这套西服,包括衬衫,都是以前她为他选的。
随后他又叹气,想让她服软一次,可真难。
这顿饭,宁晚蓁肯定是不想吃了,气都气饱了。
她闷气径直走到餐厅外面,给温疏雨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