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凭空消失这点,李勰和乌岚在来唐朝之前就对好了口供,因此,听完卫习左的问题,乌岚并不慌乱,道:“我是被魅掳走了。”
卫习左犀利的目光锁定乌岚,“被那只狐魅?”
乌岚故作回忆状,仍按口供答:“具体是什么魅,我不知道,他用什么东西遮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见。”
“他既将你掳走,为何你还能毫发无伤地坐在这?”
“这我就不知道了。”乌岚道,“我们和胡阿藏一起在祠堂待了那么久,她没伤害过我们,再生气,也只是打了先生一巴掌,您不也是毫发无伤坐在这,您说这是为何?”
卫习左噎得说不出话来,手都已经伸进袖子里,恨恨地想,若非袖囊不在,他必要这丫头命丧当场。
山居老人察觉出两人之间不善的意味,忙给二人斟茶,道:“卫公子问话像衙门审案,不要吓着乌娘子。”
卫习左哼了一声,“乌娘子胆大如斗,牙尖嘴利,卫某哪能吓得着她?”
“胆大才好呢。”山居老人笑眯眯地说,“瘴气林一行,若能得乌娘子阴阳眼助力,实乃岭南道大幸。”
这话有理,卫习左当即决定不再和乌岚置气。
“瘴气林一事,乌娘子不曾参与前情,且涉及一些军中机密,事情未定之前,乌娘子恐怕不便旁听。”李勰突然说道。
乌岚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当面问,纳闷得很。
李勰坐在乌岚右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乌娘子可否暂时回避,移步院中等候?”
他没有额外做什么表情、眼色,但和他眼神交汇那一刻,乌岚接收到了他的暗示。
出门前,乌岚贴心地帮三个男人把门带上了。
第18章 山居老人(7-8)
7、
乌岚离开,山居老人默默含笑,一边抬手给李勰倒茶,一边说:“想来,世子对老夫定有颇多怀疑。”
“道人误会了,李勰对您并无怀疑。”
“世子明面上是让乌娘子回避,实际对她另有安排吧?”山居老人道。
李勰不置可否,自顾端起茶杯喝茶。
经山居老人提醒,卫习左也慢慢回过味来,他同这乌娘子打过几次交道,此女有勇有谋,全不像她自己所说,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
几日前,在魏司马帐中,魏司马明里暗里要李勰带队去瘴气林,李勰愣是滴水不漏地把话堵回去了。一干人谈到深夜,始终没谈出个准话,卫习左等不及,这才千方百计找到山居老人,原本打算拉拢他,却没想到李勰居然也找到这里,说什么受魅指引,还带了乌娘子来,又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思及至此,卫习左心下更感愤懑,有意挑唆道:“那乌娘子是阴阳眼,你让她回避,难道不是想叫她暗查这处院子,抓几个魅出来,好往道人身上扣几顶帽子?”
“二位把乌娘子想得太神通了。”李勰淡淡道。
“不是我们把她想得神通,她确实神通,阴阳眼又不是人人都有。”卫习左道。
“若能叫世子放下猜疑,老夫尽可配合。”山居老人道,“我这院子里,什么稀奇东西都有,至于能不能抓到魅,要看乌娘子的阴阳眼能认出多少。”
听到这话,卫习左乐了。李勰想查山居老人,山居老人也想试乌娘子的本事,这出鹬蚌相争的戏码,他爱看。
“道人确实误会了,我对瘴气林一事确有犹疑,所疑是道人背后之人,并不是您。至于乌娘子……”李勰往门外看去,“她出身乡野,行事向来随性,不受拘束,方才在夜市看见魅,不管不顾要跟了来,李勰拗不过,只好充当随行护卫,还请不要见怪。”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兼有几分无可奈何,却将他和乌娘子一体共生的关系抛了出来。山居老人听完,面色更显和善,道:“乌娘子想帮老夫找魅,一桩好事,怎会见怪。倒是世子多虑了,老夫背后没什么人,我游历大江南北,选在岭南道山居,是因岭南道将有异动,老夫为异动而来。”
“什么异动?”卫习左急问道。
“卫公子一心想要照魅草、地日草,还曾问我从何处得来这些草,我们几人今夜偶聚,算是有缘,老夫愿意交付诚心。”山居老人徐徐道,“老夫一共得到十株照魅草,非人力所得,全是凭空乍现。”
“怎么会凭空乍现?”卫习左道。
山居老人但笑不语,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李勰。
“是魅。”李勰道。
山居老人毫不掩饰眼中赞赏,接话道:“不错,十株照魅草全由魅送来,此外,它还给我送了一封信。”
“什么信?”卫习左问。
山居老人不说话,径自起身,到墙角柜中取出一个木盒。他那双手满布皱纹,纸糊一般,对那木盒慎之又慎,开了盖,从盒中夹层里取出一个绿色东西,平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