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物(109)
她无效安慰:“哦。没事儿,工作哪里都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开吗?”他欲言又止。
春风有点暖意了。
三月初,风拂起发丝,不冷,反而有点臊人。
李铭心看向他那双充满情绪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要不要问下去。他似乎有些愤怒。
“唔......为什么?”
童家河不甘地撇起嘴角,靠近半步,紧盯住她,恨恨道:“有钱人只手遮天,牛逼呗。”
他看她的时候,像在看一个有钱人。
池牧之的卡宴驶近。车子刚洗过,锃亮得晃眼。
他算好时间,也知道她会来等公交。
划至年轻男女面前,他没动声色,也没降下车窗,等李铭心自己上车。
童家河那话跳跃在耳边,像是对她的指责。
而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这辆车,基本就做实了她是有钱人的帮凶。
门一合,李铭心始终低头,没看窗外。
她像背叛了她的工人阶层,无法面对工人兄弟,也无法调动起对资本家的笑意。
池牧之瞥她:“这副表情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他这次压着火,但没凶她。知道没必要。
她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游泳馆的救生员。”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天校门口的男的,也认出他是游泳馆的救生员。
“那你知道......”她斟酌用词。
“知道什么?”
李铭心认真打量池牧之,又觉得不太可能。遂没问。
池牧之单手握着方向盘,利落转了个弯,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他被开了?”
一瞬间,心沉到了底。
*****
李铭心不是故意不说话的。职业素养要求她说点话,她也想说话,可坐上电梯到达十六层这漫长的安静里,她始终没说得出话来。
她不敢置信。整个人气得颤抖。
因为熟悉,不用说明,他们也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所以她气的同时,他也在气。
池牧之臭着张脸,左右脚踩了鞋,径直入内。没再说一句话。
池念听到开门声,探出头:“哎?你们一起回来的?”
李铭心弯起唇角:“电梯上碰到了。”又此地无银地与雇主强调,“后面我游泳馆的工就结束了。”
“哇!”池念叼着酥饼开心,“可以不用打工啦!”
李铭心催池念去背单词:“我去洗个澡,等会来抽查哦!”
池念今天的效率很高,背完规定的单词量还模拟了一次考试。
尽管是题量减少的模拟,但效果很不错。李铭心说,过阵子看看有没有考位,可以正式考一次,看看分数。
“考得好是不是就要走了?”
“唔,有语言成绩了,去哪里都很快的。”
池念赶紧摇头:“那我还不行,我这个英语不行的,明年再考吧。”
她说完就不学了,跑去厨房找东西吃。李铭心也被硬塞了两块松饼,吃的有点撑。
到八点晚餐,谁都没胃口吃。阿姨说见鬼了,今天的菜像没动过。
池牧之舀了碗汤,喝完回房间了。李铭心此时已缓过劲,等阿姨下班,池念睡下,她主动去了主卧。
顶灯敞亮。
他摊着两台电脑,趺坐地板,正在看文件。
“很忙吗?”她微笑。
他平淡回应:“还好。”
“下午我错了。”她趴到他身边,找了个空当儿坐下,“我以后不跟男的说话了。”
池牧之盯着电脑键盘,想了想,打了几行字,按下回车,才不咸不淡回她道:“所以特意整理了行李,本来准备走,想想还是决定为了钱,忍一忍?”
李铭心讶异。下午怒极,她确实把书桌上的书整理装框,将衣服收往一处。
装完明白在做傻事,又拍拍手去找池念了。
她怎么可能离开,她离不开。
只是那种被严格掌控的感觉太窒息了,一时没适应。
没想到池牧之进了她的房间。
“你......”
“李铭心,你真幼稚。”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你不幼稚吗?”就因为说句话,把人家开了?
空气静滞半晌。
池牧之掰过她那张倔脸,怒火中烧:“我没那么没品!”
李铭心眨眨眼,刚要说话,池牧之近乎震怒地加大了捏她下颌的力道:“还有,这事不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的。”
进房间想跟她说事,看到地上摊着的行李箱,他才是真的怒了。一句话能说清楚的误会不算什么,但一句话没说清就要离开,才燃起了他真正的掌控欲。他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