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我的小信徒。”光明神将罗耀拉从地上扶起，轻柔地抚摸着他平坦的小腹，“归根到底是我过于放肆了，是我没有守住我的底线在你身上动用了禁忌的力量——你没有任何错误。

“还痛吗？生长出新的器官并不好受。”

罗耀拉沉默地摇头，突然大胆地扑到了神明的怀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光明神关切地抱住了他。

“您能带我走吗，带我和您一起走，”罗耀拉仓皇地说着，“我会永生永世做你的仆役，服侍在您的座前，我我只希望您能带我走，我不想被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光明神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抱歉，这一点我做不到。”

罗耀拉的脸瞬间变得死灰。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如果我把你带走，你必须变成……非人的生物，失去自己的意志和思考能力，我想这可能比单纯的死亡还要痛苦。”

“……为什么？”罗耀拉伏在他神明的怀抱之中，竟然流出了眼泪，“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敬仰着您的人，崇拜着您的人，爱着您的人，为什么您要离开呢？”

似乎是罗耀拉的话刺痛了光明神的心，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对自己的信徒说道：“我会留下，留下一点东西。好让你不要这么痛苦……”

……

三天的时间飞逝而过。国王的军队扫荡了整个的南方国度，一个曾经庞大繁荣的王国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每经过一座城市，国王海姆斯都会下令烧掉所有的建筑，包括除了光明神殿以外的其他神殿。

对此罗耀拉没有任何反对，反正他只信仰一位神灵，其他神灵是否存在与他无关。他默然地看着国王将那些不知道存在了几百上千年的建筑破坏，将神灵存在过的历史丢进了一场场大火之中让它们消失。

最后一场庆功宴，在国王的强烈要求之下，光明神殿的大神官在所有的将士面前斟下一杯圣酒，以祝福中部王国——不，现在已经改名帝国了——能够长治久安，迎来不多繁荣的未来。

“喝一口吧。”海姆斯看了眼神色苍白的罗耀拉。明天清晨，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刻，神灵们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个认知让他痛苦得难以忍受，指向马上离开这恶心的庆祝现场，不顾一切地前往他所信仰的神灵的地方。

他忍着不快喝了一口酒，突然就在一片眩晕中失去了意识。

……

“你还在等什么？”

被暴风雪遮蔽的高大人影不耐烦地看着站在远处，不愿离开的金色光斑。

“我在想我要留点什么东西下来……”

“你比金叶先生还优柔寡断——不会是舍不得你的那个小情人吧？”

“那倒不是。他对我只是孩童依恋父母的心态，等我走远了，他终究会忘记我的。”

“哼，你知道吗，”暴风雪遮蔽的人影发出一声嗤笑，“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要冷酷多了。”

“是吗？”金色光斑人影从身上摘下了什么东西，突然往外一扔。

“好了，我们走吧。”

……

罗耀拉怔怔地瞪着晨曦微光中的沙漠。作为神明最亲密的信徒，他感觉到神明与他的关系已经彻底断开了。

除了……

他面色苍白地捂住了肚子。他的小腹依然平坦光滑，但内里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属于他的器官已经彻底长成，而且里面似乎还有生命在缓缓成型。

“你起得可真早。”

海姆斯微笑着从行军帐篷里走了出来，阳光勾勒了他身形的轮廓，几个月的行军作战让他的外表带上了些许风沙和鲜血的味道。

而罗耀拉一看到他，就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仇恨的目光。

“你昨天晚上让我喝了什么东西？你明明知道今天早晨对我很重要，你为什么……”

说到这里，罗耀拉突然捂住小腹弯下了腰，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哎呀，你说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呢，这么疼你不后悔吗。”海姆斯站在罗耀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担心你的那位神一个激动就把你一起带走了——他也和我说过，人类被带离这个世界，只会遭到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所以我给了你那杯酒。让你睡了个好久，能够睡过今天早晨。”

“你给我滚！”罗耀拉毫无形象地对海姆斯吼着，眼睛有些泛红。

然而海姆斯却一点都没有生气，他甚至还靠近罗耀拉，环住他纤细的腰部，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甚至你的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根本不是你的那位……”

罗耀拉似乎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勉力挣脱了海姆斯，在背后的一阵不知讥讽还是愉快的笑声中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