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69)
弯月将沉,山墟内没有白昼,这一轮月沉下去,便有一轮新月升起。死灵将被永远困在山墟中游荡,有始无终。
若有黑云遮月,它们或许会好受点。
阿俏抬头。
妙了,一片云也没有。
硕大白钩倒映在湖面,割碎出密密粼光,天上水下两轮月,阿俏沉默地站在湖边,看着倒影,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存在于哪层空间。
徐薇似乎有话要说。
阿俏抬手,嘘了一声,他静下来。
她蹲下,盯着水中的月亮,一言不发。
许久,水底出现一层云——其实是天上云,飘到天上月前,便也遮住了水中月。
阿俏起身,看向林间的辛暮容,后者安静地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方向。
她蓦地一顿,再看向徐薇时,双目明亮,眉间生光,“仙长!”
徐薇颔首,等她下文。
阿俏提裙小跑,因跑得太急,微风中头发散了,到他面前险些没刹住,小喘着问:“你方才搜魂,是不是已经看到了?”
“如何?”
她有些不稳,手还拎着裙边,肯定道:“宣融就是无名氏,无名氏就是宣融!”
——
七年前,鬼修宣融暗渡黑水,受伤后藏身于九州苏陵的一家小小舞女坊,结识孤女辛氏,两人情投意合。
“……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阿俏走到辛暮容面前,“能叫她心甘情愿永困山墟的,除了宣融,不会再有旁人。”
“三娘说,无名氏自称修士,受伤不肯找正经大夫,等伤好才敢离开,显然是身份有异。自始祖起,九州百姓对修仙者向来敬重有加,他若是普通修士,远不必这么躲躲藏藏。但要是邪修,行踪不能留痕,必须掩人耳目,就都能说通了。”
徐薇问:“你如何想到的?”
阿俏轻声道:“他看辛姑娘的眼神,并非全然无情。”
这话她本不想说,颇有为鬼修洗白的嫌疑,但徐薇既然问,她还是选择坦诚些。又不是在打游击战,犯不着什么都遮遮掩掩。
“见到辛姑娘时我就在纳闷,扒皮惨死,死后怨气当极重,至少不该像这样——”她看向辛暮容,口中叹气,“苏陵城巷中惨遭扒皮的不是她,她是活着被宣融直接带入山墟,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山墟至幽,《九州奇闻》记载,活人入墟,神魂三日则散,魂身分离,状貌痴傻。
“宣融对她到底是喜是厌,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乌云浅退,月光又亮,辛暮容与几个幽鬼失惊,胡乱地往暗处飘。阿俏见状抬手施了道小法,遮住月光,等她几位安分下来,转头道:“让她身死,让她永困山墟,我不觉得这是爱。”
徐薇:“鬼修擅炼魂之术,与鬼奴的羁绊越重,则魂术越强。百年前中州曾有一鬼修,亲手屠戮双亲,杀妻食子,炼化魂术。”
阿俏背后一寒:“只为修术?”
他颔首。
阿俏恶寒,仅存的一点纠结念头顿时荡然无存,再开口时语气生厌,道:“除此之外,他与三娘间恐怕还有些什么。”
城中惨死者面目全非,唯一指认出辛姑娘衣物的丫鬟小瑶受惊生病,若心细些,轻易就能觉察出端倪。
怪她想当然,自以为聪明,一出须臾境就直奔春山,没想到套子一钻一个准 ,“宣融为何引我们到山墟?”
“并非你我,”徐薇道,“而是修士。”
阿俏一愣,旋即悟了:“修士剖丹?”
难怪在玉腰小坊,三娘问他二人是否是修士,竟是有的放矢。“活人入墟,三日神散。修士的元神可炼作鬼奴,金丹与灵府皆可吸纳……”
此前他二人寸地进入那间新房便是为活人准备的,即便宣融杀不了,也会被山墟困化。
阿俏心惊,忙问:“仙长,你可感到不适?”
“无妨。”
但这俩字在她耳中现已能自动译为:区区小伤,要命而已,不足挂齿。
从阴瘴之地算起,他二人入墟已有好几个时辰,若再待下去,恐怕会有危险。阿俏心急,徐薇身上还有旧伤,真乃不怕死,“仙长知道离开山墟的办法吗?”
徐薇含蓄道:“可以灵力破墟。”
阿俏肃然起敬。
蛮力破墟,说起来容易。要通过阴瘴之地,原路返回山墟入口处,由内破碎墟境——届时墟内若有死灵或鬼气逃逸,逃窜至人间,会相当麻烦。
幸好,徐薇修为通天,阿俏担忧时,他解释,只一道缚灵阵术即可破解。
“山墟这么大,缚灵阵能长久困住它们吗?”阿俏问。
“收入阵后带回清玉,”徐薇道,“往生河才是它们的去处。”
阿俏点头,作恍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