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仞缓缓靠近,谨慎道:“小舅?”
“他妈的, 老子还没死呢。”
陈进辉骂骂咧咧道。
李仞确认是他的声音,将棒球杆放下,快速推开门进去。
“你怎么样。”
李仞看见陈进辉满身是伤, 手臂上还缠绕着白色纱布,血迹一层层渗出来滴在床上, 眼圈青紫,半边脸肿起,脸色一沉。
“是王斌?”李仞说着就拎着棒球杆往外,“我去找他们。”
陈进辉喝道:“回来!”
“李仞你给我回来!”
陈进辉着急下床,牵扯到左臂上的伤口,腿上也有伤,从床上跌下,疼得龇牙咧嘴。
李仞听见声响,忙折回来,将陈进辉扶到床上。
“我要去找他们。”李仞冷声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你找他们有什么用,再说王斌打我,很公平。”陈进辉吸了口气,说。
“什么意思。”
“你先扶我起来。”陈进辉指挥着外甥,重新坐到了床上。
李仞给他倒来一杯水。
陈进辉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放下水杯,一把揪住了李仞衣领,动作强硬暴力,粗声道:“你应该听我的话。”
李仞垂下眼皮,沉默地望着他。
陈进辉重新躺回枕头上,活动了一下另外一只粗壮的手臂,反问他:“你知道这几年我们为什么过得越来越好吗。”
“因为王斌?”
“不,不是。是因为我们始终都有条线,绝不逾越。”陈进辉说。
“听你这么说话还真稀奇。”李仞不禁道,隐有讥诮。
“王斌看上你很久了,问我来借你,我本寻思着你帮他干点活,对你对咱们都有好处。但过了那道线的活儿,我不会让你干,就像上一次。”
上次,陈进辉原以为不过就是讨个债,也未曾想到要逾越红线。
“他打你就是因为这个?”李仞说,“他又想让我做什么违法事。”
“没有,没什么违法事。”
李仞沉吟了半秒,忽的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陈进辉粗声叫住他。
“许瞳他们家出事了。”
李仞回头道,是问句,也是陈述语气。
其实从加油站开始,李仞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但上次陈进辉说许瞳家的事情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每个周他家人都有乖乖还账,具体数字还不小,王斌对此比较满意,不会做什么。
所以他还以为是陈进辉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李仞也猜到大概率和自己有关,他上次惹了王斌的人,但王斌始终也没什么大动静。
“你不是说你不会管,你根本不在乎,你们只是——朋友?勉强算是朋友?”
陈进辉懒洋洋靠在床头,反问他。
李仞在原地站定了。
陈进辉说:“我上次跟你说得是真的,王斌之前对他们挺满意的,那个小姑娘的哥哥还挺能赚钱的,据说是个黑客?每个周都能还差不多一万,她妈还出一点。”
陈进辉继续往下说:“但这两个周,突然没钱了。王斌等了十多天,那边都没动静。那小姑娘马上又要开学,万一再不回来了怎么办,他们那老破房子可不值什么钱。”
李仞垂在身侧的手指隐约动了动。
陈进辉说:“王斌来找我,就是因为看见你和那小姑娘走得近,让我盯着你别多事,往后继续跟着他干。这次我拒绝了。”
李仞侧过身,望向陈进辉,“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啊。”陈进辉笑了一下,“我不想让我的小外甥进监狱,那可不是好待的地方,你知道吧。就你这幅样子会被人打哭的,跟你小时候一样。”
“我不是小时候。”
李仞神色漠然,睇了眼时间,弯下腰拉开床头柜抽屉,拿了把钥匙就要往外走。
陈进辉在他身后道,“你去也没有用,王斌有备而来,他想抓那小姑娘去陪酒,你知道的,现在陪酒多赚,她那姿色一个月八/九万不是问题,一年就还清了。我他妈要有那姿色咱现在早就是亿万富翁了。”
他说到这里,吐了口沫,
“妈的,可惜老子没那条件。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保护得了有什么用,这还离开学还有好一阵,人家抓个小姑娘还不容易?你能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转悠?”
李仞没有理会。
“你拿钥匙干什么?李仞,你拿钥匙干什么?”陈进辉这才注意到不对劲,语调逐渐拔高。
李仞不愿听他唠唠叨叨,但见陈进辉又要从床上下来再次撕裂伤口,亦有些不忍,停下。
“我不是去打架的。”
“我知道,你拿这个钥匙干什么。”
陈进辉直视他。
陈进辉和李仞这几年混得风声水起,县城里的房子本就很便宜,所以在市里还投资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