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重重砸在网上,震了一震。
李仞飞快将铁链缠好,从外面锁上,随后快速朝他停的摩托车方向奔去。
……
晚上十二点了。
真的很奇怪。
许瞳躺在小床铺上,一遍遍给许瞬许有才打电话。
不,这太奇怪了。
打了一晚上,他们两人电话先是通话中,随后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不在服务区内。
为什么。
出了什么事吗。
许瞳又想到李仞跟她说,许有才找过他,难道不是打错了?出了什么事?
十点多的时候,因为一直打不通电话,许瞳还是按捺不下情绪,给李仞拨去了。
她想着,这个时间他可能还没睡,也可能躺在床上因为明天考试而睡不着。
她就简单问问,然后不打扰他,提醒他早点睡,送上祝福。
可是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李仞的电话居然也是不在服务区内。
而现在。
许瞳又分别打了一遍,十二点多,马上一点了,依旧如此。
她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拿出手机查了下芜县的当地情况。
雨很大,好多路都淹没了。
会是因为这个吗?
影响了信号,那会不会影响考试?
不过如果真的影响了,全地方人都一样,应该会另有安排的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许瞳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哥哥,李仞,父亲……
她眼皮子直跳,总感觉有种不好的感觉,非常不好的感觉,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发生。
很可怕的事。
**
夜更深了。
这条路路况比来时更不好,最深的水面已经淹到成人膝盖了。
更可怕的是,雨还在下。
李仞勉强将车往地势高的地方推了推。
他们走的已经是地势高的小路了,李仞来时经过的国道已经彻底不能走了,都被水淹没,两边的大片田地、房屋都泡在了水里。
好在,李仞刚才骑上摩托载着许有才已经开出了十几里。
只是进水越来越多,发动机在几次抗争后,已经不能使用了。
李仞不得不将摩托停在路边,扶许有才下来靠在树边,拿出工具试图修一下,看能不能继续发动。
如果路况好的话,离县里已经不算太远了,约摸还有二十多公里。
可是现在……
李仞也不知道县里什么情况,能从哪条路进。
李仞修了一会儿,这摩托他是自己改装的,了解得很,在雨中停大半夜,刚才一路过来又进这么多水,他没有更多工具,几乎不可能搞好的。
“算了。”
李仞又打量两眼,直起身,像老友般拍了拍被水溅得到处都是泥点的车身,“别管它了,我们得走了。”
他知道留在这里车必然报废,但没有办法。
他走到树下,将缠绕在左臂的布条拉紧,弯下腰,“上来,我背您,我们必须得走了。”
不知道这雨下多久,还会不会更严重。
李仞停了一会儿,见许有才没有反应。
“不远了,走不了多久了。”李仞安慰道。
“我……我不走了。”
许有才看了看摩托,又看一看前面被淹得颠簸路面,他一路都是强撑着,脸色非常灰白。
李仞直起腰来,看着他,摇了摇头。
“现在几点了。”
“快两点了。”
手机早进水,没信号,但能看时间,李仞道。
“快两点了。”听见两点,许有才脸上好像有些许安慰。
“两点了,还来得及,你不用管我了,我知道这是哪,回县里还要走上多久。再说今天这路……你带上我是不可能走到的,你也受了伤,还要照顾我,说不定再走我们俩就一起晕过去了,到时候……”
许有才说到这里,嘴唇发白,哆嗦着。
“我不可能丢下你。”
李仞坚决道。
在这里丢下一个没受伤的老人,都是十分危险的。
“上来。”他拍拍肩膀,侧过身,道。
许有才语气比他还坚决,“我不可能再走了……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走到了这么一夜,我也受不住了……”
“你快走吧。”
许有才说着,想要将雨衣脱下来,但身上使不上力。
“你快走吧,你一个人年轻力壮往前走,走过这片路可能会好一点,他们肯定也开始救援了,县城附近估计就有救援队,你到时候跟他们说你是高考生,肯定没问题的。”许有才用仅剩力气叮嘱道。
李仞站在原地,垂下眼睛,没有动。
他没有穿雨衣,身上还是那件百年不变的黑色T恤,因为白天热,他总是袖子撸到肩膀上,看上去像个背心。
他身上早湿透了,还有雨水从树叶缝隙间落下,黑色发梢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