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尾猫小 姐与立耳象先生(51)
乌龟的壳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缝,她第一次想要脱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去逃离那个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的满是鲜血和兵戎的世界。
她想去看看,外面的彩虹。
所以,彩虹该怎么画呢?
当闻喜想要重新去握那熟悉的笔和纸时,神情一阵恍惚。
那天晚上之后,她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像个废人一样坐以待毙,甘心让自己堕落,或许真的会变成正如那天方蕊说的那样,她失去了眼睛,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那样,才会把闻女士真正地压垮。
一个盲人,大多都会出来随波逐流,去当个按摩师。
可难道有残疾缺陷的人就该被压在社会的最底层庸庸无碌吗?
闻喜不相信,也永远不会这样认为。
那天,她失眠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她让看护阿姨帮她去外面买了一些纸和颜料回来。
看护阿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顿时升起莫大的欣喜,以为闻喜终于想要往前走了,高高兴兴地哎了一声,便让闻喜先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她立刻出去买,可刚走出去,又怕闻喜一个人在病房里待得孤单,出了病房走出去好几步,又快步折返回来,动作礼貌没有使多大劲儿地去敲了敲隔壁病房的房门。
房门应声打开,是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沈从越,穿着一件灰色半袖,面容清隽冷峻,一垂眼,就看到门口笑的有些局促温和的女人,他自然认得她,目光下意识往她后面多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等平静的目光收回来后,他沉淡的嗓音这才从薄唇间溢出:“闻喜怎么了?”
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找她有什么事,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就问闻喜。
意识到这一点,看护阿姨不由得一愣,一时间没忍不住多看了眼前这个俊朗挺拔的男人,那双好看狭长的眼睛,就跟浸了墨水一般,黑的没边儿,神情专注地微低着头,看着她。
看护阿姨很快回过神来,神情一散,笑了笑,只不过比起之前看着沈从越的眼睛更有神了一些,像是在看什么香饽饽一样。
“也没啥事,就是我这不出去买点东西嘛?可能需要点时间,闻女士也去花店那边了,所以闻喜这边就……”
拜托的话还没完全托出,面前的男人就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行,我去陪她。”
第30章 闻三十下
看护阿姨连忙摆手, 不过嘴上的笑比起刚才来说更浓郁了一些:“也不是,就是怕闻喜一个人待的闷,小沈你这边要是有事的话, 可以先忙。”
沈从越扯唇笑了一声,高大的身子懒散地抵在门框上:“我妈出去散心了, 现在这边倒是没事,您放心出去吧,闻喜那边有我。”
阿姨笑的更欢了:“好, 那就拜托你了。”
在转身打算走的时候,她想起什么, 对沈从越说:“这几天闻喜心里好像藏着些事儿, 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不过今天瞧着不错, 还让我出去买纸笔呢。”
沈从越挑了下眉。
买纸笔?
阿姨怕他不理解,又着重说道:“之前闻女士给我看过闻喜画的一些画,哎呀那画的可好了, 就是……唉, 出了这档子事, 自从做完手术后,她就再也没画过了。”
这句话一直徘徊在沈从越来到闻喜病房,看到她坐在床边,正对着窗, 给门的方向留下一个纤瘦轻薄的背影, 今天她没有扎头发, 任由黑发随意地搭在白皙的颈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外面是阴沉下来的乌云, 压在天际,有不小的风吹打在窗户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快下雨了。
沈从越敛着面容,手指屈起来轻敲了几下房门,听到里面女孩一声清脆的“请进”他才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她把窗户开的很大,窗帘被肆意地卷起然后再重重落下,她安静地坐在大开着的窗户对面的床边,妄大的风吹进来,毫无阻碍地吹在她白净的脸上,额前的刘海不断吹成弧度正好的卷。
他走过去,将窗户毫不客气地关小了些,然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倒不怕感冒。”
闻喜顿了一下,很快回道:“你怎么过来了?”
话说完,她忍不住重吸了一下鼻子,只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比起之前更为纯粹浓烈了一些,像是甘露天泉一般,她连着闻了好几下,也跟闻不够似的,站起来想往他跟前凑,结果被他一下子按住了脑袋,在原地踌躇无法上前。
沈从越:“你听听,这周围有马蜂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