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尾猫小 姐与立耳象先生(17)
似是想到什么,她勾起唇角,却不夹杂着任何笑意,歪着头,嗓音随意:“怎么,看到我那样做,同情我?”
说完最后那三个字,闻喜的心一瞬间被涩感憋满,酸酸胀胀的,更是不自主将握着棉花糖木签的手指捏紧,在净白的指腹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沈从越很快给出回答:“不是。”
他转过眼,语气顿了一下,双眼直视着她,口头上换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闻喜,你还没吃到香草味儿的冰激淋,不再等等吗?”
闻喜怔了一下,听到他的话后面色发愣便失了神,低喃着重复他方才说的话。
“不再等等吗?不再等等……等等……等吗?”
越说下去,她声音越轻,到了最后,尾音几乎轻到听不见,两片淡白的唇瓣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我也想等等啊……可是,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活……”
她边说着,声音的颤意越来越明显,双肩也连带着抖动了起来,有两道湿润的水痕从白纱布下落出,沿着脸颊就那样毫无阻碍地滑了下去,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沈从越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火灾现场。
被他紧紧拉住的那个女孩双眼灰暗,嘶哑着声音反复问他,她还能活着吗?她还能活着吗?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拉住她的手。
直到闻喜张起手心把自己的脸全都埋进去后,她低垂着头,染着哭腔不管不顾说了一句:“沈从越,我还能吃到香草味的冰激淋吗?”
她还能,真正好起来吗?
沈从越忽然鼻头发塞,他沉着嗓子,双眼紧紧锁住面前脸色发白的女孩,一声一声,像是在给她做保证,斩钉截铁:“可以的,闻喜。你不光会吃到香草味儿的棉花糖,冰激淋,还有草莓味儿的,香芋味的,巧克力的……”
闻喜唇角因用力咬着破了皮,可她还执着地不松开,心头像塞上了浸了水的棉花,每呼吸一声,棉花的重量就会加重一分,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像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即将被渴死的鱼一样艰难地呼吸着。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一句一句将那些口味都一一说出来给她听,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原来冰激淋和棉花糖还有那么多口味,但随着他的每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传递过来,好似化作了刀刃,将她心头的重量一点一点全都削去。
闻喜感觉自己好像又能呼吸了。
过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唇角往上扬着,很明显地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方才那么严肃沉重的画面荡然消失。
沈从越问她:“你笑什么?”
闻喜:“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味儿的冰激淋,会苦。”
第11章 闻十一下
他盯着她的脸,倏地笑了,故意和她唱反调:“那下次就去吃巧克力味儿的。”
闻喜听到这句话,嘴一撇,又要忍不住冷竖横眉时,面前的男人眼里含着笑,抬起大拇指按在她的眉心处,将她蹙起的眉梢慢慢往后捋平。
“骗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出来时间不短,虽然沈从越给看护阿姨留了信息,但闻喜害怕她还是不放心,在回医院途中,又给阿姨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明清楚。
因为来时是走过来,回去又是走回去,她感觉到脚有一阵阵的抽痛,但旁边的人步伐依旧稳健。
她稍微旋转活动了一下脚腕,慢慢倒吸了一口气。
在医院休养这段时间,她一直坐在轮椅上很少下地行走,行走也是走几步,很少走这么长的路,一时之间,脚居然有些受不住。
这里离医院已经很近,犯不着再去打车或者坐公交,而且闻喜也不愿挤在喧闹的人群中,或者再去接触什么陌生的人,一段路而已,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然后她抱着这个想法,一直往前强撑着走,直到额头撞到一块□□的地方。
她一顿,没有再继续往前,只倔强地顶着僵直的下巴,语气发硬:“我可以走回去的。”
沈从越神情未变,淡淡回她:“你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闻喜惊诧:“你听力这么好?”
沈从越:“不是,是你咬的太大声了。”
闻喜:“……”
他半撑着闻喜走到路旁的长椅上,让她坐上去,而自己半蹲在长椅跟前,让她稍微抬起些脚来,然后他开始托着她的脚踝,缓慢而又轻缓地向周围转动了几下,指腹在上面的一些部位按了按。
大几分钟的时间,闻喜就感觉自己的脚没之前那么酸疼了。
她忍不住将胳膊肘屈起,顶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凭着自己的感觉去低头看他,半晌,她出声问了一句:“沈从越,你是学过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