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65)
小小的人捧着比她脑袋还大的鱼缸给他,笑着说话时,还缺了颗牙:“哥哥, 他们都说金鱼只有七秒记忆, 你现在没有朋友的话, 可以跟它说你的秘密和烦恼。”
虽然这些年过去, 季筠柔送的那条金鱼早就没了,但他还是保持了养金鱼的习惯, 也习惯了心里有话就跟金鱼说。
温砚白用指腹轻轻触碰鱼缸壁,眸色缱绻,声音低哑,如常与鱼对话:“七秒,我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温砚白淡淡看去。
只见是林助。
他已比刚来公司那会娴熟,也会直接朝温砚白表述自己已经一一安排好的任务:“总裁,婚纱已送去云城。婚礼的场地我已经勘探完毕,目前有三家比较安全系数比较高……”
温砚白打断:“找一艘游轮,到时候开到海洋里去举办吧,场地够大,重重安保下,也足够安全。”
林助犹豫片刻,点头:“是。”
“总裁,还有一件事,以往的宴会,我们都会给香岛另外的七大家族送去请柬,但如今我们与秦家……”
“给。秦家要给,景城季筠琛那也要给,我和我夫人的婚礼全世界都得见证。”
“明白,”林助应下,然后拿出行程表,继续汇报,“今晚婚纱设计师郑斯月会在香岛举行一场新品秀,她的助理有发来邀请函请您过去参加,不知您是否愿意过去一趟?”
温砚白沉默了一瞬,果断起身整理衣服:“走吧,备上贺礼。”
大概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了烫着云簪字样的鎏金logo的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那枚由季筠柔设计的玫瑰胸针。
她说过的,让他以后无论出席什么宴会,都得戴着它。
于是温砚白将胸针取出,别在西装上,轻轻摩挲两下后,走路带风地随助理离开。
—
海风吹过树杈,沙沙响动的树叶和波涛汹涌的浪潮,是这座孤岛里唯一的声音。
季筠柔从床上清醒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温砚白离开这座小岛已经三天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好像就真的把她丢弃在了这里一样。
这段时间,季筠柔房间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来给她送饭的佣人,想是温砚白叮嘱的。
但这些食物,她未曾碰过一口。
以至于这次醒来,她连下楼都快没有了力气。
但越饿越清醒,也让她认知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除非自己先服软,不然温砚白是不会先低头的——
他向来要比她都淡定许多。又或者说,因为不在乎,所以他在她这里总是能赢。
他没有把她当软肋,所以能舍得她去死;他没有爱上她,所以在美国分手的时候,他也从未挽留;那么现在他们这次的对峙,他也一定会先等她服软。
也确实,是她先撑不住了。
因为她必须离开这里,回去英国。
她不可以再浪费时间与温砚白做纠缠,也绝对不能让温砚白知道那个被留在英国两年的秘密。
强大的信念,让季筠柔重新生出力气,她支撑自己往楼下走。
她要吃饭,然后和温砚白谈判。
今天的一楼并没什么人,只有两个佣人在厨房里煮粥,还聊着天。
声音不大不小,季筠柔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先生和太太是不是要分居离婚了?上次他们吵架,把锅碗瓢盆都摔了,先生走了也再没来过。”
“别瞎说。”
“哪是我瞎说啊,先生从没这样跟太太冷过脸,而且现在娱乐新闻上不是说,先生和那个很有名的设计师一起出席各种酒宴吗,都说先生和那个设计师好了。”
“给我看看新闻。”
“喏,上面还说,那设计师疑似咱们先生的妻子呢,会不会先生是看上新人了?”
这时,门外注意到季筠柔下楼的女保镖进屋,朝厨房门敲了两下,不爽出声:“嘴碎些什么?”
两个保姆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季筠柔,她们瑟缩在原地,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太太。
其中那个自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保姆,还补了一句:“那些都是网上胡编乱造的。”
季筠柔伸手:“给我看看。”
保姆犹豫着捏紧了手机。
“给、我。”季筠柔目光坚定。
保姆没办法,把手机递过去了。
季筠柔看着手机界面上,那与对面女生谈笑风生的温砚白,心里却是很平静。
她很庆幸,离了自己,温砚白还能有其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