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42)
凉薄的眼神与男人些微震惊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温砚白把自己从床上撑起,苍白的脸是冷硬与陌然:“放下。”
“死是很可怕。”季筠柔淡淡出声,嘴角勾起嘲笑,“但现在对我来说,你更可怕。”
“还有……温砚白,我的生命除了我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冠上名字,没有人配,懂吗?”
意思是,她的生命完全由她自己支配,她可以自主选择不受他的任何掌控。
温砚白伸手,声音微颤:“我再说一遍,放、下。”
“昨天,你下令让保镖活捉温择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死。”季筠柔将簪子往自己的皮肤里刺入几分,细嫩的脖颈上被刺出几颗血珠,以此向他展示她想要自由的决心,“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都被那样舍弃了,还会让自己像是朵菟丝花那样,不顾尊严攀附在你身边?”
温砚白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未染色彩的宣纸。
他起来靠在窗前的书桌上,高大颀长的身躯,因为重伤无法直立,却仍带着满身的压迫感。
他坦诚:“我是利用了你的存在,去引温择陌主动现身,但我从未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活捉温择陌的时候,你本应该在我怀里,接受着我的求婚。”
说到这,温砚白似乎也觉得可笑,泄出一抹自嘲,“可我误判了手底下人对我的忠心,事情脱离了我预先设计好的轨迹。”
他的话,让季筠柔想起了那张保镖给自己的房卡,如果不是换衣服的插曲,自己确实应该直接去了房间,不至于出现意外。
温砚白继续出声:“但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不痛快。所以……那簪子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脖子上,而是由你找准时机,刺进我的脖子里。”
“你以为我不想吗?”季筠柔咬着唇,恨意泄出眼底,“可我有良知,也深知道德法律,知道不能杀人。”
温砚白起身朝她走去。
“别过来!”季筠柔也毫不犹豫地刺入一些,但尖锐的疼痛,也让她有一瞬间无法继续伤害自己。
温砚白继续撑着他自己,几步走到她面前,在她准备进一步动作前,及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远比她的有力,所以发簪的花片也更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
刹那间,鲜血淋漓。
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固执地抽出了她手里的发簪,另一只手解开自己手臂上的绑带,缠在她的脖子上,为她捂住伤口。
同时,他凉薄的声音泛起:“我听说……你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一句话,让季筠柔愣怔又愤慨地看着他,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坏极了,恨不得把簪子抢回来,现在就给他一下。
去他的良知和法律。
温砚白知道她很聪明,理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扬起一丝冷笑,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湿意:“所以,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他们才能相安无事。”
季筠柔心头有恨意凝聚,她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你这样把我留在你身边,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不顾一切报复你吗?”
温砚白眼底划过疯狂,脸上却尽是温柔:“只要你在我身边,纵使报复我,我也甘之如饴。”
“疯子。”
失忆来,认识了他两年。
但是直到现在,季筠柔都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温砚白捧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说完,他掐住她的下巴强势抬起,随即又低头将她轻吻住,不容任何拒绝。
他的舌头泛着微凉,顺势滑入季筠柔的口中,因为想要挑拨起属于她的热情,所以贪婪席卷了她的唇腔角落。
季筠柔躲不过、推不掉,只能睁着眼恨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一刻,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骤然升起。
也行。
她的爱他不曾珍惜,那么有朝一日他就好好迎接她对他的报复。
——
次日一早,雨幕声唤醒了一夜的沉睡。
温镜姝一下楼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小餐厅里,除了自己的奶奶,还坐着久违的两个人。
大哥还有自己的大嫂。
大哥脸色苍白,但多少还算有精神,而自己的大嫂眼睛微微泛红泛肿,神情却是很平静,看见她下楼,还会对自己笑笑。
气氛有些诡异,但小姑娘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走到圆桌边坐下,一一唤了奶奶和大哥大嫂。
奶奶应下,喝了口早茶,出声表示:“你来得正好,待会儿我要去长门山的寺庙里礼佛,你俩陪我去吧,住上一两个星期,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