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秦屿一手抱着她, 侧着身子对洛忆冉吼道。

洛忆冉却是双眼猩红, 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竟还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满嘴是血, 咧开像是血盆大口一般笑起来：“没有。你杀了我，不过也是我跟她同归于尽罢了。”

看来她使用的这道邪术实在不凡, 竟能让她一个被吸干灵力的人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但邪术毕竟是邪术, 越厉害也就意味着越容易反噬到她自己身上，而且不过就是这短期的作用。

秦屿不打算跟她废话。

她既然敢对祝萤动了心思, 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他轻轻一动手指, 插在地上的短刀瞬间重回到他手里, 而他手上聚起浓浓气息, 弹指间就控制短刀冲洛忆冉飞快而去，只是她闪躲及时, 擦过她的脸颊后回旋, 刺中她的胳膊, 使得她发出闷声一哼。

而秦屿也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他一看见祝萤肩膀上的两根刺得格外深入的银针, 心中就怒气横生, 如洪水猛兽将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吞没。

短刀不停旋转在洛忆冉周围，一次次地刺破她的肌肤, 每一次都精准又狠绝地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直到她遍体鳞伤，连身子都直不起来，跪倒在地上，手臂撑着地面，不住地颤抖着。

“解药。”

秦屿终于停下了动作，用极其冷漠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而这次洛忆冉再没了方才手握邪术的那番趾高气昂的样子，抬起头在一片血色中看着这张熟悉到让她厌恶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不是被废了功力？”

她记忆中的秦屿应该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最多只懂一点歪魔邪道的邪曲而已的鼠辈。他既没有任何修为，也炼不成以前的那样，所以崟一宗上上下下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辱他。

一个无反抗能力，又没有靠山保护的废物，何惧之有？

但现在他竟然可以熟练地操作短刀，出手狠厉果断，招招砍在肉上，全然凭借他的精神力将其运用到如此境界。

洛忆冉没有修炼过精神力，也不曾见过这种方式，仅仅只是有所耳闻，所以她无法判断准确秦屿现在已经将精神力修炼到了几重。但显而易见的是，他的境界甚至已经超过了使用邪术突飞猛进的她，才使得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他的短刀不停地划破她的四肢多处地方。

她惊讶的是，不过数月不见，曾经的废物竟然已经变成眼前这般。

而她……而她如今不但失去了所有功力，只能看见师尊眼底那抹刻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的失望，想要报复仇人还得借助以往她最看不起，也最恶寒的邪术。

洛忆冉想不通，心底的妒火也越来越旺盛。

都是秦屿——她生来就一直被他压了一头。从前他天资禀赋，身世背景样样在她之上，有一身学剑修炼的天赋，还有一对羡煞旁人又修为高超，盛名在外的父母，这些每一样都是她没有的。

尽管她被青山仙尊收为徒弟，是崟一宗的首席大弟子，是许许多多弟子敬仰羡慕的大师姐。但她修炼这么久，才好不容易即将突破至化神期，而秦屿呢，不过十二岁就轻轻松松炼成金丹，一跃众人之上。

甚至于最初的秦屿也一直被师尊刮目相看，若非他父母二人的实力都在青山仙尊之上，不需要旁人教导，怕是他当初想收的第一位弟子也并非自己。

谁都不知道她的心底有多羡慕。

然后她眼看着那天之骄子从云端坠落，从前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艳羡声也都变成了唾骂。她终于盼到了他身陷万劫不复之中，盼来了师尊独一份的关注。她还可以肆意将他踩在脚下，欣赏他的落魄。

可是如今，她竟又成了手下败将。

“秦屿……”洛忆冉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苦涩的笑容。嘴角的鲜血一直在往下滴，顺着她的脖颈而流，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襟。斗笠早就已经掉落，面纱也被刀划破，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暴露了她狼狈的面容和凌乱的长发。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秦屿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

不管是最初少年时，还是重音背叛一事之后，不管是他天赋犹在，还是功力尽废，他都是那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眼睛明亮却淡漠，让人猜不透又不敢琢磨。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的。

“我最讨厌你高高在上，目无一切的样子。”

“解药。”

但秦屿完全没有在意她内心的这些情绪的涌动，冷冷重复着。

“我说了没有。”

洛忆冉抬起头对上他眼里的着急，先是错愕一瞬，然后扬长笑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对她不一般。我就是能拉她同归于尽，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