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333)
陈久悄悄的侧过身和他说。
“这是你第三个曾舅公,顾阙。”
“他没死,一直活到了现在。我原先不是不想和你说。”
说着他看了一眼顾庭杰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顾阙和顾平安。
“我想和你说来着,但是这毕竟是你们顾家的事……”
毕竟是家事,还是自家人解决为好。
顾庭杰明白陈久未说出的意思,但他还是有点气,泄愤似的打开了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成为了这幕和谐家庭画面的唯一背景噪音。
他既郁闷又震惊,但都震惊都不知道震惊哪头。
是震惊他又多出来一个年轻的曾舅公呢,还是震惊他这原先死去的曾舅公又活了过来,而且还活了这么多年呢?
陈久看出来顾庭杰的郁闷,他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杵了杵顾庭杰,安慰道。
“别着急,我一会就带你去找你的曾舅妈,很近的,一会就能找到。”
顾庭杰将信将疑的看了陈久一眼,继续啃着薯片。
陈久摸了摸鼻头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退回了甘离的怀里。
好在没一会,顾平安就把顾阙的情绪安抚下来了。
他们一人一鬼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平安给顾阙讲了讲他是怎么从顾家阁楼上醒过来又怎么被顾庭杰当成厉鬼,最后捉鬼不成反倒相认的。
顾阙听着心里不好受,也给他二哥讲了讲他二哥去世之后顾家发生的事。以及他自己怎么死去又活来的。
陈久和甘离连同顾庭杰也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第152章 1932年春
那是1932年春,顾阙醒的时候天还很冷,他听到他的坟前有老鸹在叫。
一下又一下扰人清觉。
于是他便被吵醒了。
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怎么醒的,反正现在他和陈久他们说只说自己是被坟前的乌鸦吵醒的。
顾阙一贯嘴里没几句真话,陈久也只嗑着瓜子当听个故事,反正是听故事所以也不在乎真假了。
顾阙被吵醒之后发现自己还能动,于是便掀翻了棺材盖钻出了埋自己的坟。
其实说起来顾阙死后,灵魂还是有意识的,但即使有意识也跑不远。只能待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看着灵堂上一众下人仆从对着他的棺材干嚎。
来吊唁的人少之又少,顾家一下子死了两个少爷办了两个灵堂。
难免顾此失彼,他大哥的空棺材面前人来人往,倒是显得他这边门可罗雀了起来。
父母亲朋都忙着在他大哥的灵堂前接待吊唁的客人,守在他棺材面前哭的最凶的大约是从小跟到大他的小厮了吧,不过按顾阙从小到大对他的观察,这小子哭那么凶估计是故意的,为了等会肿着眼眶好讨赏钱。
停灵七天。
顾阙的鬼魂坐在自己棺材上时,也没在自己的灵堂前见几眼父母,倒是他小妹时不时的还会过来给他烧点纸和他说几句话。
但也大多是自言自语,毕竟人鬼殊途。
顾阙倒也不怨什么,毕竟他和他爹生前也就相看两厌。
他二哥死前,他或许还能心平气和和他爹说两句话,后来在老宅里见着他哥的尸首了。他便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在他二哥的灵堂前守了七天,七天之后他便拎着行李去他哥的军营里参军了。
他爹在老宅里怒吼着要把他腿打断,原本他爹是想让他接他二哥的班,要么从政要么经商,要么从政经商一把抓。
两个精贵的瓷器绝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这是他爹的原话。
是呀,三个精贵的瓷器已经不小心打碎一个了,依着奇货可居的说法,剩下两个合该更珍贵才是。
但奈何精贵的瓷器不想当瓷器了,当他管家带着一堆护院和小厮去军营里捉人的时候,顾阙不逃也不避。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两把从军营里顺出的枪,一把对准自己的脑门,一把对准对面的管家。
谁往前再进一步,他就给那人陪葬。
顾阙记得,他那时是这么说的。
之后顾阙便随身带着那两把枪,到了夜里便把枪枕在枕头下,也并不是为了防范着什么,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做一个精贵的瓷器。
这样一带便带了三年。
在三年来,顾阙在他大哥的军营里,从一个刚入伍的小兵一步步的干到了上尉。
那是三年之前,他大哥的位置。
大约是家族蒙荫,大约是也个人能力,但顾阙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想往上走,至于是什么样的台阶他并不在乎。
曾经富家少爷如今手上满是枪茧刀疤,三年后的顾阙胡子拉碴的呆在一群大头兵里能做到毫不起眼。
恐怕他二哥再世都该认不出他了。
1931年春,河南河北的战火刚熄,顾阙随着他大哥的部队便被调往了东北,去收编那里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