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病无医（一）

“我觉得救护车当时跑得就够快了，”云居博三虚弱，“现在看来还是差得很远……”

没有人接他的话。其实萩原今天已经开得很收敛了。是他没有恢复过来。

但不可能拦着他的。他一定想来河口湖。

班长从后备箱里拖出野餐垫背在身上，“沿着湖边走一走，找最适合的地方吧。啊呀，很凉爽的风。”

“由于水和陆地的比热容不同，白天是海风，晚上是陆风。”云居博三自豪道：“迎面吹来了凉~爽滴风~~”

萩原：“虽然你说得很符合地理常识啦……”

松田：“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湖。”

云居博三：……

“别说了，但凡地理好点我就去学文科了，”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和你们坦白过，我其实不是工科背景，以前学生物的。”

云居博三自觉云淡风轻地放了个大雷，结果转身一看这三个人个顶个的比他还云淡风轻，不由失语，“给点反应啊朋友们！瞳孔地震不敢相信那种！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我和小阵平都是机械专业，很早就发现你肯定不是工科啦。”萩原无奈道：“结果你竟然是在认真隐藏这件事吗？哈哈，确实很意外啦。”

云居博三：不是要这种意外啊！！！

“……算了，”他泄气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们是敏锐还是迟钝。目前为止关于我自己确实没什么能说的，因为我都也还没弄明白呢。但反正，小心我妈，春上女士是真的有点问题。”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河口湖这件案子的调查进度怎么样了？”

他装作随意地等待着。最后，开口的是班长。

“不如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坐下慢慢说吧。”

班长这几年也是历练出来了，在原本的亲和爽朗气质之外更增添了一层独属于刑警的老到与疏离感，感觉越来越像……完了，像目暮警官……

“好哇，”云居博三没什么意见，“先散步先散步。说起来，你们带薯条了吗？”

萩原疑惑，“没有，很快就会放冷的。你想吃吗？”

“我想给海鸥整点薯条！”博三严肃道：“人生的终极意义，整点薯条！”

松田：“好像说过了，这是湖。”

“那就河鸥，有这种鸟吗？”博三双手插兜，像个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那样夸张地晃来晃去，做出好奇大自然的样子，暗暗寻找着那天小木屋的位置。

……但他没找到。肯定是他们三个故意带他走了看不见那栋小木屋的路。

这三个人啊。

他的心脏沉甸甸的。他们继续找合适的野餐地点。现在正是初夏，温度相当宜人，偶尔甚至有小蝴蝶往他衣服上扑。在这个能看到富士山倒影的地方，即使再沉重，他也不可避免地心情变好了。

那个男孩说得对。这片湖是很美的湖。

“不知道为什么，”云居博三走在最前面，小声嘀咕，“虽然当时做决定来河口湖的时候没觉得，但现在我总感觉我像那个，杀人凶手会在犯罪后回到案发现场。”

作为半个当事人，班长立刻开口阻止，“说什么胡话呢云居，当时的情况……”

“周围没有其他人。”突然地，松田急促道。

伊达航一头雾水，但还是附和，“嗯，算是吧……”

“所以应该只是普通的失足？”萩原甩掉外套。

班长迷惑：“什么普通失足啊？”

“他们在说你身后。”云居博三慢吞吞地开口，敬佩地看着两名爆处警察一左一右跳下了水。

伊达航：“我总感觉东京这个城市和我小时候不一样了。”

“一个警察一张嘴，两只眼睛两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班长你在说什么？”博三没听清，抬头看他。

班长光速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我去把车开过来等下让他俩上去擦干再吹吹热风，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动了。他俩能解决，你别下水！”

“但我现在很尴尬啊！”云居博三对着班长的背影大喊，“难道我一边吃便当一边观赏他俩蛙泳吗！”

班长似乎已经学会屏蔽他的废话了，跑得很快。博三也只好放下东西跑到岸边，紧张地等着待会拉谁一把。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艘小船驶了过来。说是小船，但在湖上也很少看到：以博三在警用装备厂工作的经验来判断，它的轮桨相当有力，动力也很不错。他以为这船是看到湖上有情况赶来救援的，高兴地示意已经捞到人的松田和萩原架着被救方往船的方向游；他俩却像是排练过一样一转身，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背后，把无辜的落水者夹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