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入夏天(59)
这些细节在舒语蝶眼里一点点放大。
楼下传来大爷大妈陆续晨练的细响,沉睡的人压着手臂,舒语蝶没动,怕吵醒人,也怕他醒。
鬼使神差的,舒语蝶稍稍动了动小臂,夏聚没有反应,只是睫毛微微一扇。
索性另一只手还自由,右手慢慢挪过去,盖在身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
舒语蝶愣了一下,右手依旧慢慢移到夏聚的脸颊旁,轻轻一戳,又挪到鼻子底,就像无数电视剧一样,探测鼻息。
暖热的鼻息一洒,指尖下意识一抽,舒语蝶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夏聚就没有征兆地醒了。
他一歪头,舒语蝶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和下颚线,一阵痒意柔柔洒过。
他懒洋洋笑说:“干嘛,要谋杀我?”
“.......”舒语蝶心虚,缩回手指:“看看你还有没有气。”
夏聚揉着头,有点好笑地说:“死了也是被你榨干了。”
舒语蝶大脑放空:“.......”
夏聚同样一愣:“............”
两个人睡得早,醒得也早,脑子都不清醒。
舒语蝶愣了片刻,微微颤着眼,轻声问:“你再说一遍。”
夏聚更心虚,目光习惯去找阳台上的吊兰:“......我是说,死了也被你这个周扒皮压榨的。”
虚惊一场过后,舒语蝶憋着的那口气终于从心里呼了出来,转而面向夏聚,问。
“你怎么没走?”
“还睡我边上?”
夏聚窃笑一声,逗小孩一样叙述:“好你个舒语蝶,怎么还忘恩负义啊。”
“你睡着之后,我特意等电来,从客卧帮你拿了毯子,又开了空调,既当爹又当娘,准备走了,坐在沙发上拿个手机的工夫,你一个翻身就死抱着我的胳膊。”
夏聚义正言辞,反问说道:“你让我怎么走,走去哪里睡。”
舒语蝶眼珠亮着动了动,反应过来似的,微微低下头没看夏聚。
夏聚见状,立刻接茬:“现在知道心虚了?”
“才没心虚,”舒语蝶不耐烦地动动左手,说:“先把你的手臂挪开,快压死我了。”
“啊?”
夏聚发现新大陆般看过去,确认后抽开手臂:“你早说啊。”
楼下喧闹渐渐变得喧闹,每次晚饭的舒语蝶已经能感觉肚子发出的抗议。
她提着小方抱枕,往夏聚怀里一扔,虚弱又郑重说道:“夏聚,我饿了。”
一个该字还没说出口,夏聚就自己先噎了回去。
如果他昨天不作死加香菜,舒语蝶是会吃晚饭的,不至于饿一顿。
“想吃什么?老样子?”
“算了,”舒语蝶抿嘴道:“你还记得老样子是什么嘛?万一又给我乱加东西怎么办。”
夏聚哑口无言:“那你觉得......”
舒语蝶打断:“我跟你一起去。”
长水街道,临街饭店很多,烩面炒饭小笼包,花花绿绿的招牌争奇斗艳。
秉承着早上不吃干米饭的奇怪原则,外加昨天夏聚在烩面那里加了太多香菜,生怕店里老板记得他,热情送上一捆新鲜香菜,舒语蝶也果断放弃了烩面这个选项。
两人一起拐进了小笼包的店。
店里布置干净,油烟味几乎没有,只有热腾腾的蒸气,玻璃糊上热气,模模糊糊的。
舒语蝶选了靠墙的位置,夏聚跟着坐下,老板马上过来招呼。
“小姑娘小伙子挺眼熟的,吃点什么?”
夏聚抽出沾碟,说:“一屉小笼包,一碗热豆浆,加糖。”
老板是个干练的人,手上飞快勾完了选项,还站着等人说话,却迟迟没有等到。
老板忍不住问年轻小伙:“就这些?你女朋友呢?”
倒醋的手一抖,棕色液体漏出来几滴,夏聚急忙抽出纸巾草草擦干,轻轻咳了两声,才看向怕他下毒的人,问:“老样子?”
舒语蝶嘴角一抽,反驳老板称呼,“和我哥一样就好。”
哥哥这个称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夏聚没得反驳,只能顺着她说的意思,对老板说:“两份一样。”
七月中旬,太阳公公在早上就斗志昂扬开始工作。
店里四台挂墙小风扇呼啦啦开足马力,舒语蝶出门前换了衣服,是件不吸热的白色短袖,金色涂鸦平整印在胸前。
小圆扇子上印着五花八门的小广告,集中放在舒语蝶身后的桌子。
老板点完单后,店里人渐渐多起来,舒语蝶很有先见之明,提前顺手拿了一把。
夏聚闷得慌,盯着舒语蝶手上一扇一扇扑动的扇子,半靠在墙边说:“帮我拿一把。”
后桌略偏,风扇吹不到什么风,也没人坐下。
舒语蝶没起身,只是嘴角起了点弧度,有点好奇的笑:“先回答我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