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入夏天(155)
舒语蝶:“我,我又没说要反悔......”
夏聚难得无赖一次:“不管,我就是要再说一次。”
手里硬塞过来的小纸袋有点沉,还有点眼熟,舒语蝶刚想低头看一眼,袋口就被人伸手捂住。
常年干净的白净手背上,修长好看的指节微微红肿,擦破的皮肉还留着快要结痂的微小血块。
从小到大,他的手都没有这样过。舒语蝶愣了下,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更不知道下一步该说什么。
但头顶的声音温温和和飘过来,总像在说没事。
他吊儿郎当说:“回去看,我要脸。”
舒语蝶恍然问:“你的手怎么了。”
“摔了一跤,可狼狈了,不过没事,我要脸不要手。”
鬼使神差的,舒语蝶也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怎么还有胆子抬眼问他:“还能敲键盘嘛。”
夏聚笑了,反问她:“怎么不能。”
“我这不是来买酒精了吗。”
他嘻嘻哈哈说了几句就走,但临到货架转弯口,又意味不明地轻轻瞥过来一眼。
夹道里,夏聚走出去的后一秒,李乐怡默默溜上来,凑近她的肩膀,问得小声:“学姐,那你们的喜糖......能定下来吗?”
“你们先定再说。”舒语蝶拎着纸袋,手往背后藏。
有趣的话题被人为打死在摇篮里,柏年刚好提着袋子折回来。
所有糖分成了三份,柏年护在语蝶身前走回寝室时,有些零零散散的视线总飘过来。
舒语蝶余光瞄着他们,冷不丁柏年转回来,问:“姓夏的怎么又回来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舒语蝶轻松耸耸肩,伸出手:“他只给了我这个。”
柏年上下打量纸袋,只憋出一句话:“看着挺沉。”
这个袋子确实有点沉,来的时间也很尴尬,不偏不倚撞上最恶心人的晦气事情。
大一时,没见过夏聚登过学校论坛,发过言,说过话。唯一的一次,还是七月初,在机场。
舒语蝶以前听过一个很妙的说法,说是远离故土的人还是会好奇家乡的发展,心甘情愿用曾经不擅长的设备或者途径去留意。
她怕他也是这样。
那意味着,他可能见过,也知道这件事。
舒语蝶暗暗叹气,又挑眉问柏年:“你能不能忙我看看?”
“别!”意料之外,柏年迅速拒绝,又补充说:“你看看纸袋上写的什么。”
“什么?”纸袋慢慢转过来,上面飘逸的手写字体一看就是夏聚的,舒语蝶哑声笑了下。
纸袋正面写着——柏年你别碰。
他就像能预卜先知似的,但越这样,舒语蝶越不安。
这是指定让她看的意思。
寝室里,隔壁水声哗啦啦传过来,听得清清楚楚。
和砰砰砰心跳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一场安静又疯狂的交响乐。
但听众只有她一个,终章是继续安静,还是下一场令人忐忑的暴雨,她不敢知道。
舒语蝶盯着纸袋,视线挪开又飘回来,反反复复了五次。
纸袋封了口,透明胶带粘连在一起,又像是没有任何变化。
又是五分钟过去,柏年看她纠结,终于忍不住探出头:“要不,我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
“别!”舒语蝶拦掉柏年伸来的手,扭捏着拒绝:“我自己来,你转过去。”
撕胶带的力气放得很小,细微又长久的撕拉撕拉声吵耳朵,越拖越难受,舒语蝶索性闭着眼,心一横,直直撕下那截透明的短胶带。
令人意外的是,沉沉一纸袋,简单看去,只有各种种类不一的糖果。
小熊状,积木状,毛毛虫状的软糖,曼妥思,瑞士糖......还有和小时候相似的水果糖。
满满大半袋,全是甜的。
但再往下翻,就能发现,这些糖是学校附近便利店才有的。
寝室冷气调到了22度,舒语蝶鼻子微微酸涩,借着冷气的掩护吸了吸鼻子。
临近的柏年好像听到了声,伸手拿了控板调高温度,又递过小包纸,继续抱着电脑埋头修图。
舒语蝶轻轻抽了张纸,余光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纸袋最底下,一张便利贴黏在下面。
上面好像有隐约的水渍,晕掉了最后一个字。
夏聚狂放又飘逸的字体,又习惯性在写完字后,重重落下一个点。
——废话,抓你.
那是下午,她在微信上装傻问的问题,但才过去没多久,答案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舒语蝶倔强地抬头,没让忍了很久的眼泪淌下来。
但酸涩的眼睛忍不住一眨,清泪还是顺着眼角斜淌下来。
那短短一瞬间,纸片被上下送的冷气一吹,飘落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