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絮果小朋友几息之间就连换了三个同桌,快的好似龙卷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闻兰因看着“尊老爱幼”不得不靠后的不苦大师,直接就把幸灾乐祸写在了脸上。然后,就被旁边新来的老头慈祥的笑着问:“多年没见,没想到殿下都长这么大了。”
闻兰因一脸懵逼:“我们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老夫当年也曾前往北疆督军,有幸得北疆王邀请过府一叙。”纪老爷子和北疆王之间其实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只能说是互相欣赏,“不过,您说的也对,我认识您,您却未必认识我。毕竟我当时去的时候,您还在牙牙学语,牙齿小米粒一般,没有几颗,一笑就流口水,流了满襁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抱您。”
闻兰因:“!!!”打住!你不许再说了!本世子才不会流口水呢!绝对不会!
遇到小时候抱过你的长辈,就要做好被掀翻黑历史的准备。这回轮到不苦大师在后面一点面子不给的哈哈大笑,笑话小朋友什么的,最有趣了。
纪老爷子可以对已逝的老妻发誓,他真不是一个在餐前多么喜欢说话的人,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就是谈性大发,整个人都没空去思考太多,就转而又说起了不苦在襁褓里时还曾尿在他身上的童年“趣”事。
……这个真的可以不说的。不苦大师本来还在肆意嘎嘎,突然就像是被捏住嘴的鸭子,连眼神里都透出了一股子生无可恋。
也就在这个时候,永远都不怎么怕生,总爱主动和别人交朋友的絮果小朋友挺身而出:“爷爷,你也是新生吗?”
只有学生才会坐在这边,夫子们都是坐在面朝南向、有孔夫子画像的那边。
老爷爷是山长带进来的,如果是朋友,肯定就和山长坐在一起了。但是他们没有,也就是说不是山长的朋友。
在经过脑内一番严丝合缝的推理过后,絮果对于这个坐在他们中间的老爷子,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是插班生!他以前在江左的时候总听人说什么二十少状元、八十老童生,大概就是老爷爷这样的吧?胡子都白了。
纪老爷子看着来搭话的小朋友,玉雪可爱、珠圆玉润的,只觉得有意思极了,顺着絮果的话就说:“如果我说是,你待如何?”
“那我们就是同窗啦,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哦。我叫絮哥儿。”絮果不仅是个爱热闹的小朋友,也是个非常乐于助人的小朋友。不管在哪里和谁都能聊起来,并热情的做了自我介绍。
纪老爷子还真的有需要问絮果的地方,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那这位絮贤弟,你可知道净手之地在哪里?”
这话一出口,絮果的眼睛亮的能放光,终于有一位同道中人了。要说他来国子学外舍上学,最不适应的地方在哪里,就莫过于是洗手了。作为一个爱干净又从小被阿娘这么教育长大的小朋友,絮果真的是不管干什么都想先洗洗手,可国子学外舍好像并不是如此。
不是说大家不讲究干净,而是他没有办法像在家里那样,随时随地都能去洗手。吃饭更是如此,只要没人监督,小朋友其实还挺爱偷懒的,家里再有钱的崽也一样。
但絮果真的不行。
除了闻兰因和小叶子,这还是絮果遇到的第三个会主动要求饭前先洗手的同窗呢,絮果快开心死了。他赶忙和老爷子分享了他的神器——包在油纸里已经轻轻沾过水的手帕。这都是上午锦书提前就给絮果准备好的,还准备了好多,方便他能在饭前擦手,饭后也继续擦手。
“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座位,一会儿监丞那边要派人来点闸的。”
点闸就和朝廷点卯一样,说白了就是检查人数。坐定后就最好不要乱走,不然会连累自己所在的学斋被扣分。虽然絮果目前还不知道这些分有什么用,但他也不想成为那个给山花斋抹黑的人。
纪老爷子连连点头,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外舍里是这样的。
“你以前没上过学吗?”絮果诧异的问。
“只在书院里念过。”纪老爷子还真的没上过官学。不得不说,以前他还是挺以武陵书院为傲的,当然现在也是,不过他也得承认,官学新政搞出来的这些外舍也有它存在的道理。至少他就没见过他儿子小时候这么守规矩,哪怕他觉得他儿子已经是难得懂事的孩子。
絮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方的分给了新同学一条绣着狐獴的湿帕,让他赶紧擦手。山长等人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开饭了。
纪老爷子被小朋友带动的都不由紧张了起来,紧张的跟着絮果一起净手,紧张的一起唱……净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