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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56)

“陛下三思。”连亭脱口而出。

雍畿泮宫听起来好像挺高级的,专门给宗亲上学的地方欸,那不得云集名师,桃李争妍?但是看看雍畿泮宫的“优秀”校友都有谁吧,闻不苦,闻小二……先帝那么抠门剥削还能让大启不好不坏的平稳运行,就是因为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脑子的。只不过他的小脑筋都用在了权术制衡上,对宗亲的养废教育从小就开始了,润物细无声的就搞成了如今的局面。

北疆泮宫和雍畿泮宫同为泮宫,内里的教学却是天差地别,差距大到就好似两个物种,有生殖隔离的那种。

小皇帝悟了:“那朕可不能让阿弟去这种地方!”

“是极,是极。”连亭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打消了小皇帝的恐怖想法。哪怕闻不苦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要说,闻不苦的母校是什么垃圾玩意。说不定还不如他当年上的内书堂呢。

“那,”小皇帝的借鉴之心再次开始活络,“连伴伴你打算把絮果送到哪里啊?”

“如果可能的话,臣自然是希望能让絮哥儿上国子学外舍的。”提起孩子,连亭的智商就有点微妙地下降,不多,但正好让他没能意识到小皇帝的潜藏心思。他一门心思地炫耀起了儿子给他买的玉佩,这可是他的生辰礼。

小皇帝懂了!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小皇帝盯弟弟:朕的生辰礼物呢?

六岁的闻小攻:这世上哪有那么乖的小孩?不信谣,不传谣哈!都是剧本!

*前运算阶段: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提出的儿童认知发展四阶段中的一个。

第26章 认错爹的第二十六天:

酉时三刻,太阳就落了山。

但一直等到亥时,絮果仍没见到他阿爹回家。小朋友高度兴奋了一整天,如今就要临门一脚了,反而有些扛不住了,他此时就像一个被拉扯过了极限的皮绳,再难回弹,还皱皱巴巴,整个人在椅子上歪歪斜斜的彻底蔫了下去。

椅子旁边的狐獴一家也是一个赛一个地困,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却坚持陪絮果等到了现在。

只有不苦大师精神奕奕,他就像完全不需要睡眠一样,从昨晚熬到了今晚,但依旧能一边嘚啵得,一边和絮果玩着交线之戏。

也就是俗称的翻花绳。

不苦大师颇为自得,他娘过去总提着鞋问他,送你去泮宫你都学了点什么?他真的很想和他娘好好说说,除了读书以外,他什么都学会了啊,就拿这交线之戏来说:“我当年可拿手了,怎么样,絮哥儿,叔叔我是不是宝刀未老?来来来,别睡啊,看叔叔给你表演一个‘沙暖睡鸳鸯’!”

絮果头重脚轻地呆坐在原地,眼睛都直了,脑袋也彻底不转了,但还是会下意识地给大师鼓掌捧场:“哇,叔叔好棒!”

促膝戟指,翻变久良*。

一直到不苦大师用灵巧的双手给絮果展示到了“白日依山尽”,熟悉的马蹄声才终于由远及近地从胡同口传来。

“我爹回来了!”絮果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着急忙慌的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不苦大师反倒有些意犹未尽,他把红绳一圈圈缠好,收到了絮果专门放小玩具的宝匣中,还非要约好下次一起玩的时间。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絮果可太着急了,胡乱地点点头,就带着锦书往后厨跑,身后还跟了一串狐獴小尾巴。

等连亭进屋时,看到的就是不苦半夜敲打木鱼、盘腿诵经的神经病场面。

再联想到家门口一盏盏高悬的红色宫灯,幽暗胡同口古槐在清辉中投下的枯枝疏影,以及四周隐在黑压压的阴影中的古朴大宅,唯有他家拔地矗立……这中式恐怖的小氛围,志怪话本里的鬼王来了都得磕一个再走。

“闻不苦你要死啊?”连亭进门后就毫不客气地开口,他觉得这一切只可能是闻不苦搞的鬼。

“你一会儿别后悔。”不苦大师也没着急反驳,只在放了狠话后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如此迟?”最近平日里已经很少见连亭这么晚才从衙署离开。

连亭一边解下厚重的披风交给下人,一边表示,还能因为什么?如今朝中势力最大的两党都被一个小小的梁有翼卷入了贪污风波,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这个东厂督主怎么可能躲闲?但连亭一天都心情开心,精神头十足,颇有种“我还能和你再唠十吊钱”的惊人气势。

每一个今天和东厂督主有过接触的人,不管是朝臣还是小吏,哪怕是东厂衙署的野猫,都知道连大人的螟蛉子给他送了一块生辰玉佩。

是小孩自己攒的零花钱。

连大人沉浸在这份孝感动天里,一直到深夜骑马回了家,都久久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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