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36)
“这才多久,就不认识了?”那人笑着问道。
怎么会不记得,这话跟当时说把她送去某某包间去的语气一模一样,叫她如何能不记得。
周丽鹃只觉得刚找回的那点温度有瞬间没有了,比之前在巷道里跑的时候还要冷,她觉得蓝月就是条蛇,此刻正在暗处朝她吐芯子。
“我记得。”良久,周丽鹃说。
蓝月冷哼了声:“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蓝月叠起长腿,曲起一只手肘搭在上头,身体微微前倾,食指勾住周丽鹃的下巴:“杜鹃,倒也是个好名字。我蓝月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说完收手一甩,周丽鹃被迫偏了偏头。
“你不是一直想走么,现在我蓝月就给你个机会,说说,想去哪儿?”
周丽鹃没作声,她也不傻,蓝月要想放自己走,不会屈尊到亲自来。更大的可能是将自己换个地方继续卖酒。
“我哪儿也不去。”周丽鹃说。
蓝月似被气笑了,连说了几个好,起身转了一圈之后回来:“我真后悔啊,当初怎么没饿死你呢!”
周丽鹃一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往后缩。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
“你说说,我哪儿比不上你啊,程正生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蓝月似是在问周丽鹃,又似在问她自己。
那神情似恍惚又似癫狂。
蓝月一把抓住周丽鹃胳膊,她说你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吗?他程正生多谨慎多自我的一个人呐,什么时候这么疯过,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到最后,蓝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很不得将周丽鹃的骨头都啃碎。
周丽鹃痛呼之际又听她说,你们不是都好奇程正生的身份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他啊,就是个鸭,一个玩人又被人玩的鸭。
身上的外套被蓝月摇掉了,落在地上。周丽鹃伸手去够,衣角又被踩住了。接连扯了几下都没有扯动。
周丽鹃抬头看着蓝月,说:“你踩着我衣服了。”
而蓝月仿佛没听见一般,一直在说着程生的过往。越说越乱,越说越癫狂。
感觉到摁住自己的那双手松了些,周丽鹃猛地站起来推开了蓝月,迅速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她红着眼说:“是鸭有怎么了,天鹅还是鸭子变的呢!”
蓝月躺在沙发上,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清醒了过来,她失控了,从得知程正生来这会所的那一刻就失控了。
“所以你是癞□□想吃天鹅肉么。”蓝月仰躺在沙发上,有恢复了一惯的神态。
“你才是癞□□。”周丽鹃声音不大不小。这里不是MUSE,蓝月也不再是MUSE的老板,也不能再把自己丢进变态包间里去了。
周丽鹃这样想着,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我还就喜欢跟小鸭子玩。”周丽鹃站到了门边,继续:“我小时候就天天跟小鸭子一起玩,我游泳还是跟他们学的呢。而且小鸭子不仅长得好看还会下蛋,好着呢。”
此时,门外的蓝城憋得都直不起腰了,但碍于前头的程正生,他硬是没笑出声。
再回到里面。
蓝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她蓝月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边羞辱,如此挑衅。竟然还骂她是癞□□。
起身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门边砸去。
周丽鹃似早有防备,飞快的拉开了门。这半年来什么没经历过,头上飞酒瓶子,烟灰缸的都是常事儿。
可她现在不必受着,不躲白不躲。
程正生一个侧闪,那烟灰缸砰地砸到了对面的墙上,落在地毯上,碎成了好几块。
“哟,蓝老板好大的手劲儿呐!”程正生乜了那一堆碎玻璃,“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悠哉悠哉地进来,反手扣上门。后头跟着的蓝城吃了一闭门羹,拍着门道:“阿生,悠着点儿。”
程正生当然不会给他回应。
他直逼蓝月所在之处,笑:“蓝老板也是混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么要对我说说也就算了,可是她,不行。”
蓝月别他逼地再次跌坐在沙发上,听完这话又情绪又被激燃了:“你呢,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位置,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程正生难道还不清楚吗?”她越说越激动,后来几乎是在咆哮。
程正生哼笑:“我怎么做,做什么,应该都还轮不到蓝老板来教我吧!”
蓝月痛苦的闭了闭眼,她说阿生,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
程正生在茶几上坐了下来,他说:“不急,这不还没毁呢么。”
他微岔开双腿,双手随意地搭在上头,掀起眼皮悠悠道:“我说小黄鹂怎么跟那蔫黄瓜似的,原来是给蓝老板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