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岁的照片很可爱的，当时他也一定很可爱吧。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日记里的母亲疯了一样抓住他的肩膀朝他大喊咒骂，“去死！你去死！陆震骁和你都去死！你们都该死！陆戾，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一直不死！我恨不能……我恨不能掐死你！我恨不能……”

“我诅咒你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祝福，我诅咒你们相互残杀，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陆戾靠在高背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宋茱写给他情书的复印件。

眼睛里有水汽朦胧，他慢慢地看。

看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看宋茱的落款，突然轻轻地笑出来。

一滴泪落在宋茱的名字上，陆戾将信放在心口，下一秒下巴微微扬起抬眸，指背轻松地擦掉眼底的泪痕。

他才不死。

宋茱也不许死。

他认定的人，就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宋茱坐在车后座双手藏在大衣里，整张脸是不正常的白，她疲惫地靠着，心中五味杂陈。

赵离从后视镜一瞥，便见识到了这样的宋茱。

他心底有些抱歉，安慰道：“宋小姐，戾爷他这些年活的很不容易，所以他很敏感，他需要别人一次次地告诉他，他很好。否则，他就会用让人受不了的手段逼对方这样做。他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喜欢你的。我跟你保证，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早就放手了。真的。”

宋茱抬眸，顺从地应了一声，“嗯。”

管他想什么，管他容易不容易。

和她无关。

赵离皱眉，宋茱有些太冷漠了。

不是生气，不是歇斯里底，就是纯粹的冷漠。

给他一种好像陆戾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错觉。

须臾，赵离看到宋茱白色纱裙上的血，继而注意到弥漫在空气中的不正常的铁锈味儿。

他声音微沉，“宋小姐你是出血了吗？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宋茱直视后视镜，下一秒双手举起手心对准镜子，将自己手心上血肉淋漓的伤口给他看。

小小的一双手，被血染的通红，指甲缝里手指缝里都是可怜又疯狂的血液。

“我自己捅的，我怕刺激他。”

赵离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茱面无表情的小脸，叹道，“你何苦这样？”

“我不是机器人，我怕万一出错，他会不高兴。”

……

“宋小姐，容我问一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戾爷？”

太让人费解了。

无论是哪一种喜欢，她和陆戾之间的关系简直太窒息。

宋茱扯着唇瓣淡淡地笑，笑容中满是嘲讽，“换做你是我，你爱不爱他？赵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赵离惊出满背的冷汗，“……”

他知道。

宋茱只要跟陆戾说一句闲话，譬如他碰了宋茱，陆戾一定会卸了他。

车子驶向西山公馆。

十一月的西山公馆有种寒冷的萧索。

宋茱手指哆嗦地打开别墅的门，一股暖流奔涌着冲向她，包围她。

眼前是宁宁惊呼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宋茱走进屋子。

“茱儿！你去哪啦？怎么浑身的血？二少爷呢，二少爷他怎么不保护你呢？你有没有事？茱儿，你说说话？”

“我一大早起来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被温夫人抓走了，茱儿，你说话啊，你哪疼，告诉我，我给你止血。”

宁宁双手捧住宋茱苍白冰凉的脸颊，对方眼角滴落两滴滚烫的水珠，正中她的手心。

小女孩身子一软扑在宁宁怀里，宁宁感觉到对方压抑的抖，抖的那么厉害，身上那么凉，该是害怕委屈到了极致，然而小女孩却一字一顿地道，“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根本就不该有事。

“二少爷呢？二少爷知道你这样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

“二少爷他还回来吗？茱儿，你说话啊？”

“……”

不论宁宁怎么lele问，有关于陆戾的一切，宋茱都没再开口。

宋茱去浴室洗了澡，手上的伤口缠上厚厚的绷带，她换了一件奶白色的睡裙，坐在餐厅上规规矩矩地吃饭，吃完饭睡觉，睡觉之后去瑜伽室伸展身体……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正常，她甚至还会笑。

可是监控视频里，陆戾看到的那些视频里，宋茱没有就他这个名字说过一个字。

陆戾会回来吗？

陆戾开心吗？

陆戾会不会生病？

她一个字都没有讲。

第38章 小白兔对他的冷漠就像凌迟

最近宋茱表现出来的行为让宁宁很担心。

表面上乖乖的，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该看医生看医生，可是宁宁总觉得宋茱快要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