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生意还好啊姨妈,我妈今天出摊没?”季思情笑着挥手。
“出嘞,在石桥那边。”
在赶集的人流里穿行了几分钟,季思情找到了老妈摆的小吃摊。
季家母女两个摆的小吃摊前后加起来也干了十几年了,熟客很多,赶集的时候尤其忙,老妈见到她回来都来不及寒暄就让她帮忙给客人包裹卷;季思情也不含糊,挽起袖子戴上一次性手套就忙了起来。
为了尽可能多地卖出东西去,季家的摊子虽小,小吃的种类却挺多的,有炸洋芋、炸豆沙糍粑、剪粉、甜酒粑,还捎带着卖裹卷、辣豆腐皮卷、烤小豆腐等本地小吃;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剪粉和裹卷——这两种小吃用的米粉皮都是自家蒸的,劲道又爽口,用开水烫过都不会散。
忙过赶集天早上这波客流,闲下来的老妈才有功夫问季思情:“怎么有空回来,你不是说你找的那份工作没得双休的么?”
“老爸回来了,现在住在我那。”季思情开门见山地道,“张姨给老爸介绍了个在大酒店里看停车场的工作,老爸干得还挺好的。妈,你要不要也把小吃摊摆到城里去?咱家的裹卷和剪粉都挺好吃的,我觉得在城里摆的话生意应该会更好。”
老爸回来的这五天里,季思情天天搁老爸耳朵边念让他回来看看,奈何老爸那个倔脾气就是死活不肯听;为了让父母和好,她只能回来打老妈的主意。
老妈嗤之以鼻:“他回来干我什么事?哦,他在城里了你就想叫我进城,怎么着,你还想我去给他服软低头?”
“妈——不是的啦,我本来就想让你也进城的嘛。”季思情撒娇道,“你晓得我还在兼职做跑腿的嘛,你去城里做小吃卖,我就负责送,咱俩肯定能赚到钱。”
“我不去,在镇上摆得好好的,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什么。”老妈气道。
“那肯定不会,我现在可熟悉城里了,尤其是东明区,哪条街哪条巷我都认识。”季思情自信地拿出手机,“妈,你看,我干跑腿认识的熟客有这么多,你要去肯去摆摊的话,我发条朋友圈立马就能给你卖出几十碗剪粉去,咱家的剪粉又这么好吃,吃过都会变成回头客!”
老妈听得有些意动,毕竟镇上的客流确实不多,除了周末赶集,平时想多卖点确实不容易。
但想到那个一赌气就跑出去六、七年的老公,她心底那股子气怎么也化解不了,板着脸一口回绝。
季思情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服老妈……她可太清楚爸妈的性子了,两个人是一个比一个倔,反正来镇上也容易,多使点水磨功夫,总有成功的一天。
镇上的市集散得早,到下午两、三点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母女俩也没死守,收拾摊子回了家。
季思情从小长大的家就在石板桥路背后的小巷子里,一栋两层高、单层约莫有六十来个平方的自建房。
回到家里没多久,住隔壁的季奶奶听说孙女回来了,便杵着拐杖过来看她、
季奶奶快八十岁了,精神头倒是还很好,嗓门儿也很响亮,进门就大声问:“小思情,你家爹嘞?”
“我爸在我那住着呢,奶。”季思情连忙又把季爸爸的情况给奶奶说了一遍。
听说儿子都到贵安了还是不肯回家来,季奶奶有点儿生气,用土话骂了几句,又冲季思情的妈妈道:“小金兰,你也莫要跟那倔驴赌气了,都好多年的夫妻了,又不是不晓得他的性子……”
季思情的老妈大名叫王金兰,婆婆劝她的话这些年就没变过、仍旧是老一套,无非劝她服软低头罢了,她听不进去,但也不想和个快八十的老人计较,就默默地收拾出摊工具,一句话也不肯接。
季奶奶拿这个儿媳妇没啥办法,话说多了老人家也腻得慌,索性懒得管,转头关心孙女:“你前阵打电话给你妈说,你在城头找到了个好工作?还是国家单位?”
“诶,奶,我运气好,遇到贵人给我介绍了工作。”季思情喜滋滋地道。
季奶奶以前只重视大伯家的堂弟小龙龙,季思情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奶奶是不怎么理她的,直到她后来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初中,奶奶才拿正眼儿瞧她。
虽然有点儿重男轻女,但季奶奶也没说就偏颇到哪儿去了,至少过年时孙辈从老人家那领的红包都是一样的数目,去奶奶屋里玩也都能吃到一样份量的小零食。
老爸出走、老妈病重,季思情独个儿撑起了家里后,季奶奶对她更是看重,在季思情刚摆摊忙不过来时,老人家亲自挽起袖子帮了好阵子的忙。
季奶奶问了下工作待遇,很是欣慰:“好,好,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在单位工作,往后好让你爸妈享福。不要学小莎莎那个人来疯,为着个外人连爹妈都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