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不好,总是阴沉沉的,比如此刻,天际处黑压压地堆着几簇乌云,压得半丝光色都无,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压抑了起来。
大概率是又要下雨了。
苏梨浅走进教室,看着呆呆坐在课桌前的陆承清,低头柔声询问,“陆承清,你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快点来接你,好不好?”
中心小学的孩子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儿童电话手表,能拨打电话。
陆承清点头,熟练的使用儿童电话手表,给陆妄打了过去。
“喂?”那边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
苏梨浅站在一边,下意识心脏跟着一跳。
“舅舅,你来接我吗?”
舅舅?
不是爸爸吗?
苏梨浅神色一怔,忍着这个疑问,直到陆承清将电话挂断。
“昨天来接你的人,不是你的爸爸吗?”苏梨浅呐呐开口。
“不是的,是我舅舅。”
是舅舅……是舅舅又怎么样呢?
陆妄结婚了。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能发生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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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穿着黑色西装像是刚刚从会议室内赶过来的男人在表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领着陆承清往外走。
苏梨浅背着自己的帆布包,锁好教室的门。
只耽搁了几分钟,外面就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极大,大雾弥漫一般,短短一瞬,路边就多了两道积水痕迹。
行人、轿车堵在一起,因为雨势太大,所以视线受限,时不时有行人被汽车开过溅起的水洼浇了满头满脸。
苏梨浅看了一眼手机,决定还是等一等再出去。
这样大的雨,应该也不会一直下吧?
她站在教学楼底层的屋檐下,耳边是激烈的雨声,面前是遮盖了视线的雨幕。
在她身边,牵着陆承清的陆妄也并没有离开,他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引起了苏梨浅的注意。
她转头,正对上叼着烟的陆妄。
香烟还未点燃,男人单手拿着手里的打火机,微小的火苗在昏暗的天色中忽闪忽现,将男人的面部轮廓线条变得更加立体。
那一瞬间,苏梨浅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妄的时候。
少年穿着白色短袖,就站在巷子里,手上沾着血,正在打火抽烟。
黑色的碎发遮盖住眉眼,比起现在的锋利,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突然抬头,“苏老师介意吗?”
“不介意。”苏梨浅偏头,继续盯着雨幕看,“不过小孩子抽二手烟不太好。”
陆妄已经点燃的香烟飘出一缕白烟,他动作一顿,单手拧住香烟,直接用指腹将其掐灭,然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香烟的味道转瞬即逝,被雨水冲散。
苏梨浅低低呼吸了几口,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把灰色雨伞,顶着雨幕,走了出去。
她身上穿了件单薄的杏色衬衫,下面是条黑色西装裤,头发扎起,露出柔软纤细的脖颈。
大大的帆布包压在肩头,里面似乎装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陆妄靠在那里,指腹处拧灭烟头时被烫到的肌肤还在隐隐作痛。
“舅舅,老师知道你是我舅舅了。”陆承清稚气的声音传过来,“我的游戏机你什么时候给我买?”
“明天。”随口敷衍了陆承清一句,陆妄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道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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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雨确实有点大,回家之后,苏梨浅就觉得有些头疼,睡了一觉,那股疼痛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
吃了一颗感冒药,苏梨浅伸手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额头,然后起身去上课。
折腾了一天,想到明天是周末,能好好休息,苏梨浅那股子疲惫也跟着放松下来。
回到家时,奶奶已经不在了,桌上还留着给她的晚饭,应该是刚走没多久。
听说是跟一起跳广场舞的几个老太太说好去隔壁省的一个小镇游玩,一个星期以后回来。
苏梨浅没什么胃口,她将菜封好放进冰箱,然后揉着额头去洗漱。
卫生间的灯闪了闪,然后突然就灭了。
坏了?
苏梨浅在客厅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备用的灯泡,无奈,她只好拿着手机出门去买电灯泡。
小区附近没有卖这种老式灯泡的地方,苏梨浅步行去一千米外的五金店。
风有些大,苏梨浅穿得单薄了点,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果然是感冒了,说不定还有点低烧。
苏梨浅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很,她买好灯泡,又去了一趟药店,买了退烧药,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今天已经是连续下雨的第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