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加冕(103)
“行, 没较劲。”
话音落下,面前人往后撤开了些距离,姜别夏顿时感觉面前的压迫感骤然间消散了不少, 紧接着又听见这人拖腔带调地说道:
“不过我倒挺希望你跟我较这劲儿呢。姜别夏, 你说你傻不傻, 我这脸都搁你面前等着你上呢, 你就是没点动作,愁死了诶。”
解扬这话就差没明说“我就等着你胡搅蛮缠好给个机会哄你呢”。
姜别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 当下脸轰地一热, 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这话。
她清楚自己的性子, 在“零度悦坊”江沐苒递饮料那会儿,能抬着头盯着解扬眼神半胁迫地像是硬要他给反应, 就已经是懵了头下意识才能做出来的动作,要她有什么别的激烈反应, 挺难。
解扬倒也丝毫没打算紧逼着人,说完也不是非要个回应,发牢骚似的,转而垂眸看了眼一旁低着头的姑娘,懒散地拖声状似无意笑道:
“我们姜别夏什么时候这股别扭劲儿才能过去。”
话音被隐隐吹散在深秋的凉风里,飘渺却也清晰。
姜别夏听见了,清眸在长密的睫毛下细微地闪动,她不是不懂这话的意思。
如果说某种沉在心底深处能自然而然因为解扬而颤动的情愫在等待着被迎接出来的时刻,那么或许经历了江沐苒带来的这一出事儿,这个时刻被强势地逼着提前不少,亦或是可能在某个瞬间便按捺不住地呼之欲出。
别扭劲儿过去也就意味着朦胧在少年少女间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该是被撕碎的时候,隐晦懵懂的情愫也要渐渐拨云见明了。
沉寂的氛围被汽笛声不合时宜地打破,12路公交车带着拉长的喇叭声缓缓停在了站牌处。
姜别夏视线落在停着的公交车处,抬手指了指示意着,缓声道:
“车到了,我该回家了。”
解扬挺拔着背脊,伸着长臂提了提左肩上挎着的黑色书包,接着摆了摆手,整个人姿态闲适慵懒。
落幕的斜阳似乎格外偏爱炙热的少年,姜别夏站直偏头时,眸中的那个高大身影肩上生风,就连散落的金色发丝都被倾洒的暮光照得熠熠生辉。
视线碰撞的一瞬间,心下被强烈的情绪鼓动着,她豁然地弯了弯唇,笑容很浅,慢声道:
“解扬,明天见。”
细声的话语直钻进解扬耳膜,悄然扫过带起来一阵惹人的痒意,兴许是没想到姜别夏会突然说起这句话,他有些微怔。
两人刚认识那时候说这话的人还是他。
不过也就愣神了两秒,解扬便缓了过来,持着缱绻低沉的嗓音,声音迂缓:
“明天见。”
姜别夏转身朝着那辆沿着春泽路一直行驶的12路公交车走去,一如两人初识那样,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明天见,本身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约定。
——
表彰大会过后,高三生的学习和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做不完的试卷和考不完的试才是常态,偶尔一个小活动都像是调剂,格外能让人活跃。
时间也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得飞快,按着整月过的时间来不及扳着指头数便已经悄然流逝。从深秋的枯黄树叶再到落叶都难见的腊冬,江沅市的温度也随之骤降。
教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就连第一排的桌子下面都被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纸板子挡了上去,生怕有丝毫的寒风钻进来。
相比盛夏的倦燥和闷热,姜别夏似乎更惧冬。
戴着姜母给她买的方便写字的露指手套,内衬包着暖和的软绒,除了掌心有些暖温,捏着笔的指尖照样冰得发颤。
教室不知道从哪漏进来的风,时不时地吹过来,冻的手指更是暖不热。
后排的杜益川也护的严严实实,系着苏枝发善心借用给他的围巾,还不忘眼神扫着周围,嘴上嚷嚷道:
“草啊,是不是谁那儿窗户没关严实啊,这冷风钻进来要给我送走!”
“陈昂,你看你那窗户还透着缝呢!”
坐在教室左边的陈昂听见他这吵吵声,扭头回了句:
“教室一股子人味儿,我开点缝儿透透气。”
人味儿?什么屁话,教室里可不都是人嘛。
杜益川紧了紧围巾,驳声道:“透什么气儿啊,我都快冻成傻逼了。”
陈昂看他吸了吸鼻子,顺手把窗户关紧,嗤笑道:
“川子,你这什么体质,不行啊,就这气温都顶不住,咱火力少年的边儿你是一点儿没沾啊。”
杜益川这点倒是没和他贫,说起来好歹也是个热血少年,一点冻都扛不住,怪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