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升来说,婚姻更像一份资源互换的契约, 和爱毫无关联,没有喜不喜欢,只有合不合适。
“我现在每天凌晨三点前都不会回家,有时是一整夜,”赵韶对徐升眨眨眼,“如果结婚,是不是不可以这样?”
徐升对她笑笑:“最好不要每天都这样。”
赵韶也笑了:“好的好的。”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酒,又抬脸问徐升:“那你想找什么样的太太?”
徐升想回答时,抬起眼,忽然透过玻璃窗看见了汤执。
汤执坐在街对面的长椅上,咬了一口包在纸里的不知哪里买来东西,腿边好像放了一本书。
看起来很无所事事,很无聊。
徐升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把他带出来,可能单纯是因为自己出来相亲,汤执在酒店睡觉这件事而不爽。
徐升将目光收回来,注视着赵韶,想了几秒钟她问了什么问题,而后回答:“和赵小姐一样,合适的。”
赵韶笑起来了,手托着脸,腕上的手镯反射户外阳光的细腻的光泽。她开始与徐升聊她的生活,徐升耐心倾听,虽然他已经在外祖父发来的邮件里读到其中的大部分。
她也问徐升的生活,徐升泛泛地说了一些,赵韶倒听得很入神。
甜点上来的时候,赵韶邀请徐升参加下月初她与朋友一起办的慈善义拍,徐升同意了。
徐升与赵韶吃饭时很专注,他没再看窗外,直到最后赵韶说想回酒店补觉了,他买了单,给司机发了消息,才再次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高大的白人正在跟汤执说话,手里拿着一个甜筒。
汤执一开始推拒,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接过甜筒,而后把一本书给了对方,边说话做了几个手势,还舔了一下融化得快要滴下来的冰激凌。
徐升对汤执的私人生活习惯已经不抱太大期待,他带着赵韶走出餐厅,司机已经停在门口。
司机出来替他们开门,徐升扶着赵韶,让她先坐上车,又抬头看了汤执一眼。
汤执背对着他们,仍旧在和对方说话,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徐升和司机。
“我去叫他。”司机对徐升说。
“不用。”徐升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阻止了他,而后收回目光,坐进车里,关上了门。
车驶离了街区。
赵韶的酒店离餐馆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挂着,开了一半,却开始下雨。
雨突如其来,下得很大,大得让人心生烦闷。
但车里很温暖,徐升把礼物送给了赵韶,赵韶惊喜地打开来看,又高兴地收下了,夸赞徐升审美很好。
这时候,徐升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看,汤执给他发了信息。
汤执说:“徐总,你们怎么不在了。司机也不接电话,是在开车吗?”
过了两秒,汤执又说:“雨有点大。”
徐升拿着手机,停顿了许久,给汤执回了电话。等待电话接通时,他感受到赵韶看向自己的探究的眼神。
汤执接了,一开始没说话。
车里很安静,所以徐升听见汤执那头传来的瓢泼大雨的声音,还有汤执的呼吸。
“你们在哪里啊,”汤执有点小心地问他,“先走了吗?”
“很快回来。”徐升对他说。
汤执很轻地“嗯”了一声,徐升又说:“找到地方躲雨了吗?”
“在书店门口,”汤执说,“找了好久。”
挂了电话,徐升和赵韶都没再说话。
抵达酒店时,赵韶才告诉徐升:“其实……我完全不介意。你明白吧?我也只要合适的。”
徐升觉得她误会了什么,但不想再解释,送她到电梯口,她问:“义拍你还会来吗?”
徐升说会,她就进了电梯,在里头对徐升挥了挥手。
雨仍旧很大,路变得有些堵。
可能因为天气变化,徐升坐在车里,心情变得浮躁,他催了司机两次,终于在二十多分钟后回到餐馆门口。
他隔着车窗,在一群站在门廊的人中找汤执,没有找到,要司机再往前开一些,停在书店门口,给汤执打了电话:“在门口,出来。”
又过了片刻,汤执抓着手机从书店里走出来。没等他绕到车前,徐升便按下了后座的车窗,对汤执说:“坐后面。”
几秒后,汤执坐在了徐升旁边。
汤执微微弓着身,看上去很不舒服,淋得比徐升想象中还要湿,把西装外套脱下了来,白衬衫紧贴在身体上,头发好像已经用什么擦拭过了,但还是在淌水。
应该是在暴雨里走了很久一会儿,才会淋得这么透,可能是为了找徐升。
他把领带也摘了下来,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很轻地问:“怎么没带我就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