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聪！”秦轩一路踢倒了三四张凳子，在众食客惊异的目光中叮铃咣啷地追了出去。

宋钰城抬手跟这张桌上剩下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元昭今天一反往常的浮夸风格，只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短裤，头发柔顺地待在头上，还戴了副黑框眼镜，不得不说伪装得很成功，宋钰城一开始真的没有发现他，但是郁聪带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进门，他便认了出来，因为那个时候，饭馆里80%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回头看他们，想不注意到都不行，而秦轩正在背对着他们埋头吃菜。

那一桌，郁聪被气走了，余下的两人，元昭岿然不动，表情看不太懂，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美少女，反应过来后，很显然地怒了，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瞪着他。

宋钰城淡淡一笑，从水煮鱼的盆里挑了根豆皮吃。

粉裙姑娘受不了了，哐当一声站起来，大踏步地走过来，隔着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问：“你就是艺院摄影系的宋钰城？”

宋钰城料定一个小姑娘肯定没什么战斗力，便轻松承认：“正是在下。”

“据我们社团的‘第一文学少年’郑涟学长说，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伪文青，连杜拉斯和阿特伍德都分不清楚！还说《副领事》是阿特伍德女士的作品，拜托，那是我们学校图书室的普及读物好吗？我这个高中生都看过，可见你这家伙学识浅薄，还爱卖弄，不是什么好人！”

饭馆大堂中央的大圆桌上坐了一桌艺院表演系的真文青，正在喝酒吃饭畅谈人生，听到这边的骚动，都转过头来看，在听了孙佳雁一番如贯口般流畅的慷慨陈词后，其中一个胖子带头鼓掌，像听相声似的叫了一声：“好！”其他人纷纷鼓掌附和。

宋钰城脸色一白，辣汤泡的豆皮一下呛在嗓子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捶胸顿足。

孙佳雁怒目圆睁，待他咳嗽完，继续义正言辞地指责：“坏人就会干不道德的事！我大哥跟秦轩感情一直很好，你一出现就给捣得乌烟瘴气，欺负我郁哥老实，还想挖他的墙角？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宋钰城一口气喝了一杯茶，脸色变得通红，一手撑在桌上，大喘气地指着孙佳雁“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指我干吗？”孙佳雁气势汹汹：“你这种人渣，本小姐送你一首歌，跟你最相配了！”

大圆桌上的文青们又开始鼓掌。

“咳，”孙佳雁清清嗓子，大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嗯~嗯~天――”

文青们愣了几秒，忽然集体大笑出声。孙佳雁长发一甩，“哼”了一声，背起自己的小包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宋钰城丢了面子，脸色已由红变青，但他还是没听懂那句歌是什么梗，一头雾水，转向那桌仅剩的一人，恶狠狠地问：“她什么意思？”

元昭看都不看他，冷冷地说：“就是说你不要碧连啊，笨蛋。”

宋钰城气得手都在发抖，有气没处发，快憋成内伤，深呼吸了几下，最终灰溜溜地结账走人了。

元昭静静地在桌上趴了很久，叫了四个菜一口也没动。

客人走一拨又来一拨……过了很久，直到那桌文青也走了，饭馆快要打烊，他才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

“喂？元昭？”成俊杰接到电话，受宠若惊：“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成俊杰……”元昭神情灰寂，一开口如同喃喃自语：“我好累，你来接我一下吧。”

“好，我马上到，你在哪里？”

“蜀香园，”元昭闭上眼睛，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你还记得吧，就是……你跟我说分手的那家饭馆。”

第22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郁聪和秦轩这边。

夜色深沉，郁聪在城区的人行道上发足狂奔。

秦轩紧随其后，从蜀香园跑出来，奈何吃了一肚子菜，用不上全力，竟然跑不过他。

郁聪对艺术学院这一片儿倒是挺熟，净往曲里拐弯的小路上钻，跑来跑去，穿过一个小型的公园绿地，一口气跑到了时代美术馆门前。

实在跑不动了，他晚饭都没吃，此刻已是两腿打颤，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在了美术馆门口的大雕塑下。郁聪回忆着秦轩和宋钰城的那些对话，胸口一阵闷痛。

秦轩真的不喜欢我吗？他和我在一起只是跟成俊杰的交易？

他不愿相信，又不敢听秦轩的解释。他很害怕，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怎么办？

另一边，秦轩追得心焦不已，路上问了好几个人，终于顺着方向找到了郁聪。

远远地望着那个坐在雕像下兀自伤心并COS思想者的家伙，秦轩有点不淡定了，这笨蛋脑回路清奇，听话只听一半，不给解释的机会还跑，真是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