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无猜(117)
毕佑听得他被呛到的咳嗽更加头疼,索性做个好事,这就一掀头发露出半边脸来,毫不客气地把他刚凑到嘴边的塑料水瓶抢都手里,在吴非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被他喝空的水瓶就已经在他那只刺青鲜艳的手臂发力之中,精准地落进了一个铁皮掉漆的垃圾桶里。
胡大仁和Sam哥进来对他们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毕佑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姿势,虽然也会跟着他们的话起哄回应,可那在台上疯狂自在的表情却还是渐渐地退散下去,最终成了这热闹哄笑之中不该存在的伤感,就像难得疯狂的这两位“摇滚中年”一样突兀地被摆在房间的显眼位置。
“吴非,今天我替毕佑求个情,虽然他平时该打该骂的多得数不过来,可是今天他和弦弹错的部分,或许你不该去跟一个刚刚经历了无家可归和牢狱之灾的人要求太多。
”胡大仁的这一句竟然让乐队四人同时惊掉了下巴,毕佑也终于改变了“弃尸”一样的姿势,摇摇晃晃地起身,挠着头与其他三人各自对视一样,随后试探地朝胡大仁问道
“大仁哥,我……弹错了的是哪里啊?”胡大仁与Sam似乎对他们这个惊讶并不意外,这位犯错误的出声之后两人同时噗嗤而笑,把手里的啤酒瓶子撞了个响声。
“开场的那首《camarade》和你们第一次在胡闹那边表演过的《强加之罪》,我说的没错吧。”毕佑听完之后甚至跟见鬼了一样起了寒毛,没皮没脸地躲到了吴非的背后,而阿海则还是刚刚那惊讶得嘴上合不起来的样子,一边拍手,一边难以置信地朝着胡大仁感叹
“不愧是老炮儿!我开场的时候都是到了第二部 分副歌才反应过来他前面弹错了一拍半的顺序,这首歌根本在今天以前只有我们四个和排练室的墙壁空调这些听过,这样大仁哥你都能听出来有错!”
Sam哥往胡大仁肩膀上一搭,用酒瓶指着这四个表情见鬼,头乱得鬼都自愧不如的年轻人摇头感慨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一个曲子的和谐性一定是贯穿始终的,大仁哥当年可是拿创作当饭吃,抱着琴当老婆睡的,什么东西能瞒得过他!”
胡大仁却露出一个嫌他这话恶心到了自己的表情,一耸肩把Sam哥的手臂甩掉之后,嘴上为难地抿了几下,但是最终还是看向了毕佑
“毕佑,你这次跟家里闹得那么僵真的没关系吗?!毕竟还是父母,而且无论是退学还是跟那个牙买加贩子买烟的事情都是你的错,摇滚的路很苦,虽然我非常开心在这个年纪看到你们这些半大的小子那么才华横溢,台上比我们当年还要出众,可是作为过来人,也作为你们即将成为一个发行第一张唱片的忠告,你们真的想好了吗,可能会没饭吃饿死的?!”
听完之后几个人的脸上一阵五颜六色的变化,随后竟然是周忍冬这个向来温顺得不像个朋克乐手的率先翻起了白眼
“我不爱吃饭,就是因为我喜欢生煎和紧汤的面条才答应来上海的。”
这话一处,哄笑声立马填满了房间,Sam哥竟然还有点热泪盈眶的意思,这就当场保证在洪涝灾害专辑发行的时候可以在胡闹的周边柜里得到最显眼的那个位置半年。
“那个……大仁哥,由个事情想麻烦您,我知道可能凭着我这个人没资格让您麻烦,可是鲈鱼提供给派出所的那个可能是kolt住处的地方扑空了,他买烟的时间又比我长,我……我想如果他因为这次事情又被告了,那他的乐手生涯就真的毁了。”
这会换做了Sam哥和胡大仁惊掉了下巴,Sam哥脑子里不禁想起了那天这两人谈判一样地对面坐着,卢余超走拽着萱萱走出胡闹的时候甚至还半路停下,用能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瞪了毕佑一眼,放了一句要是他再找萱萱或者让萱萱难过就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这种狠话。
“你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他脾气算是乐手圈子里出了名的易怒,要不是手上功夫练得勤,怕是现在的乐队也早就不带这他玩了。”
毕佑苦笑,他今天累得很,实在不是说起禁闭室里的一番隔墙交心的好时候,Sam哥似乎也看出来这还需要时间,忽然开口一句“改天吧”说完就忽然身后把毕佑的头发又挠成了鸡窝
“你大仁哥早在萱萱去胡闹告诉我们事情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所有可能知道这个牙买加人下落的乐手给打扰了一遍,可是这个老鬼能在上海九年之内平安无事就证明了他本事挺大,之所以那天去闵行派出所救你的只有吴非和两个握着监控录像的,是因为我们和阿海阿花一起在上海跑地图呢,可是这老鬼真的就跟消失了一样,完全没个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