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无猜(102)
“她大我三岁,那天在餐厅等了三个小时自己刚订婚的男友,却收到了一个另一个女人向她示威的照片,她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听一首和这个人第一次约会餐厅里的歌曲,却说我用几个转调骗走了她的心。是我激素上脑了,丢人!”
可惜他们的手边已经没有酒了,阿海拿起毕佑喝剩下的半瓶蒸馏水,徒劳地想要冲淡心里泛到舌尖的苦味,毕佑和周忍冬各自沉默消化着这么一段又长又太有静安那一间间小剧场里,文艺得不是他们这些俗人能听得懂台词的话剧故事,最后还是周忍冬一声有些厌烦的叹气打破了沉默
“那么听着是两个睡了几晚还好聚好散的人,怎么就演变成了你的家庭破裂了?”
阿海有些意外他这忽然挂上了脸的怒气,可是他不是个会临时编谎的性格,只好结结巴巴地再把这个故事的言情光环拿掉,说了最是狗血的那一部分
“就是……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按照以往的时间下班之后去她未婚夫给她在上海租下的那个公寓,衣服刚脱就被人拿钥匙开了门,那个男人甚至还带着香港的律师,她极力护着我,我见她被打了,我就打了那两个人,然后就被通知了家里我拘留五天,出来以后才知道他男朋友去我家让我父母出一笔赔偿,否则就让自己上海亲戚家的超市中断和我家的供应合作,就……就是这样。”
“那你怎么这个月才被赶出来的啊?按着你以前说你爸的性格你应该当天就已经露宿街头了。”阿海苦笑了几声,终于把仰在床垫上的头回正过来
“因为那个超市上个星期宣布结业了啊,这么一来我干的丑事就没用了,他一气把房子公证给了他第一个老婆的女儿,顺便把我扫地出门。”
毕佑离开的时候,连那些在巷子里情意浓浓的醉酒男女都已经完全散去了,阿海和周忍冬打开那扇不大的窗户,挤在狭窄的视线里目送他有些脚步不稳地离开了,然后带着一身酒气,重重地摔到了与这房间一样不算宽敞的床上,他本以为周忍冬还会把他骂一番狗血淋头,却看到这人已经仰面朝着天花板,已经平静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阿花……”周忍冬并没有挣开眼睛的意思,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脸色一秒三变,最终还是把自己喉咙里的一句不着边的话咽了回去,生硬地挤了一句
“就是你不把我像小时候那样骂一顿,有点不习惯,晚安!”说完他一个翻身,不敢再看周忍冬半眼。
我看到她的时候忽然很想你,想起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这是他刚刚差点说出口的那句。
第36章 唐突不已的相见
“痛吗?忍着吧!半夜和疼痛有勾当啊;病了?真的吗!我在潦草的病历上确诊了……你不会来看我对吧,何必忍受消毒水的味道呢;安慰变成恶性的麻醉剂啊,可是一声说有信心才能愈合啊……”
嘈杂,急躁,带着厌恶与满腔愤怒把自己的灵魂逼到了狭窄的喉咙里,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他们化成惊涛骇浪的咬字剥离出这副筋疲力尽的躯壳,与与之纠缠的和弦厮杀搏斗,又与紧随着的鼓点抢分多秒,如同一个在不停奔跑,要用自己愚蠢的求生欲去对抗世界崩塌的人。
吴非的眼里充斥着让人瞠目结舌的疯狂,制作人与一旁作为监制的David几乎同时把自己戴着的监听仓惶摘下。在录音开始前还一副冷静模样抱胸站着的江永恒只觉得头晕眼花,这监听室里的三人互相扶持才挪到了那张窄小沙发旁的冷饮冰箱,匆匆用几口可乐啤酒定神,这才脚下一软,拥挤着瘫坐了下来。
江永恒朝着录音室里大汗淋漓的四人打出了个手势,把自己手里的“朝日”喝干净了,才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
“上海竟然还有如此凶猛的朋克,老戴我可真是谢谢你给我见识到了!这可比前天乔大神新组的thrash还要疯癫,我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以后也就守着我这录音棚就好,演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少干了!”
他把自己那一头泡面烫的头发胡乱一拨,这可让周文豪想起了自家对门邻居的那只棕色泰迪的耳朵,一口把可乐呛进了鼻子,却又不好实话实说,林永恒笑他十三点,又撞了撞David的手臂接着感慨
“他们刚进门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本事的年轻人能让你们两个俯瞰江湖那么多年的乐意来陪着,现在看来他们要取代从前的‘骨髓’就是一两张专辑的事情哦。”
周文豪听完之后笑容僵了一秒,却很快把自己那天在‘胡闹’里已经宣告放弃的摇滚梦想给打压回了心底,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因为多年触弦与拨片而纵使刮不净的老茧,将眼中浮起的多年种种化成了一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