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漫很争气，没辜负他的苦心。

江戏喝了一口粥，说“下午我得回一趟公司，你打了人家的经纪人，公司那边好像要做点安抚公众的表示才行。”

叶漫抬眼“还有这好事？希望公司能公平正义最好把我从演员名单直接踢了，早一年解放我。”

江戏“……”

“你就真的这么不喜欢这个行业吗？”江戏不解。

叶漫说“废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过。”

江戏“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学这个？”

叶漫夹菜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嚼着嘴里的米饭，口腔里的大米经过唾液淀粉酶分解出来的葡萄糖好像在这一瞬间变了质，苦味蔓延到胃里，咽得喉咙发疼。

叶漫“谁规定了不喜欢就不可以学了。”

江戏举手投降“得得得，你赢了，小的不问了。”

午饭过后，叶漫又吃了药，迷迷糊糊的就倒床上睡了。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少年十几岁的模样，是他第一次踏进娱乐圈大门，因为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过，后来父亲得了病没钱治也走了，母亲根本就不想管他，找了个关系把人送进公司，从此没再过问。

那会他还小，不懂什么叫未成年人保护法，接连着半年都没有母亲给钱，在一次训练中低血糖晕倒了他们才被发现这个瘦小孩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一顿好的了，周晨歌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叶漫撞上的。

周晨歌会把自己的早餐分给他吃，会带着他训练，教他圈子里的规则，手把手牵着人一起走上了这条路。

叶漫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演员，他只知道跟着周晨歌，而且周晨歌很照顾他，学习上，生活上，无微不至的，毫无保留的像亲哥哥一样保护着他，那几年的相处真的美好得像在梦里一样。

也是那几年的时光里，周晨歌给了他残破的童年中极短暂的欢乐和趣味，是任何糖果都无法比拟的。

但梦总归是要是要醒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入夜，叶漫热醒了一次，起来喝了点水想回去继续睡，却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江戏回来了，叶漫眯着眼，嘴里咬着喝了一半的水杯，慢腾腾的去开门。

门一开，叶漫就跟个无颈椎动物一样挂趴在门板上，困意相当“你回来了……？？？”

门外不是去公司回来的江戏，四五个黑漆漆的摄像机正怼着他的脸拍，更有拿着自家媒体工作证的记者举着话筒把他挤了进去。

“叶先生关于你在片场打人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叶先生网上说你不应该得到这次的角色机会你是这么看的？”

“叶先生您对《无痕》角色竞选是否用了非常规手段？”

剧组的安保工作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

叶漫被步步紧逼，退到了房间里，周围全是闪烁不停的高清相机，摁快门的声音混着杂乱无章的话语，把叶漫吵得头疼。

“出去！”叶漫被吓得脸色苍白，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哪还顾什么公众人物自我修养。碎片溅的四处都是，有比较靠近的几个人被误伤了。

快门的声音没停，逼问的人也没走，被误伤的那几个人甚至更加咄咄逼人把叶漫往角落里逼。

叶漫跌在地上，捂住嘴巴剧烈的咳嗽，可周围的人却没有谁有过想扶起他的动作，他们举着相机，以实事报道真相的借口侵犯别人的隐私，捏造不存在的谬论来在这个大千世界里博取无知者的眼球。

“你们干什么？！”外面突兀的闯进来一个声音，然后围在叶漫最前面的几个记者被一双大手领起来，毫不怜惜的直接把人甩到旁边的沙发上，“再不走我报警了！”

被甩开的人爬起来准备骂街，却看清来人后立马没了刚才的气焰，夹着尾巴跟着其他人被赶了出去。

门被重新关上，叶漫前面蹲下来一个人，对方把温暖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擦去他因为恐惧冒出来的冷汗，又把昨天在酒店里的话对他说一遍。

“抱歉，是我来迟了。”

才刚结束拍摄，周晨歌拒绝了他们再次聚餐的建议，打发走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吹着彩虹屁的人，准备回到剧组给他定的房间，忽然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担心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才离开几年，叶漫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被人欺负的模样了。

这让他心疼，让他自责，让他后悔……

周晨歌出国的那段时间里，每夜都被懊悔摧残，他把自己的前途建立在了叶漫的自尊之上，因为被极度依赖让他错把叶漫视做赤手可得的玩物，所以在认识到一个叶漫可以换来自己的前途后他毫不犹豫的把叶漫从身边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