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32)
汝生不满地扁扁嘴,“那旁的时候不来也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居然也敢鸽我。”
善惠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当然!今天可是我正式踏入这行的第十周年纪念日,这很重要的!”
“……”她翻了个白眼,“你买单。”
“诶诶,不对不对,这么特殊的日子这么还让我买单。”
“不然呢?还想在白嫖我一顿啊?”善惠教育着他:“约别人出来吃饭就要做好买单的准备,这点社会规则都不懂啊?”
“切,要是柿子来,你巴不得请他呢。”汝生的话里带了些阴阳怪气:“也就看我好欺负了。”
——这是他给哥起的外号,原因是窑厂里新招来的实习工也被他逼迫着喊了师哥。这就和哥撞身份了,有时他来不及改口,下意识一声师弟喊出去,三个脑袋六只眼便齐齐看来,跟沙地里成群结队的土拨鼠一样。
于是为了分辨,他一人起了一个美名其曰“名号”的外号。哥是头一位,沾了“师弟”的“师”字,谐音柿子。和善惠说起这件事时,他又舌灿莲花的搬出了“柿柿如意”这个寓意,把叫名字的善惠也带偏了,跟着一块喊起了这个外号。
善惠忍住动手的欲望:“费那么多话。你到底吃不吃了?”
“吃!我肯定吃!”他化悲愤为食欲,拿起串烤羊肉大口咬起来,“…珊瑚,泥素……你说柿子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善惠咀嚼地动作放慢,点头,“是有点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而且好像还总避着我,刻意的过头了。”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汝生好像找到同伙了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你说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啊?不仅脸色难看,注意力也总是涣散,好几次拉坯都拉歪了,叫我爸好一顿骂。”
“你不是成天跟他待在一起吗?会不知道?”
“我哪儿能知道。他那人蹩的很,不想说的话你打死也问不出来。唉,我倒想他碎嘴子点呢,至少这样不会把自己给憋出毛病来。”
善惠微微皱眉,“憋出毛病倒不至于吧?不是还有流明吗?他平常……应该会跟家里人说说心里话吧?”
“你看纪流明那副被过度保护的模样,像是听过柿子倾诉的人吗?”
“怎么不会?你对他的敌意怎么还是这呢大?这孩子人很好啊。”
汝生挑不出毛病了,因为在记忆里,纪流明除了对他态度不好此外,再也没有过任何品行不端的行为。何况人家成绩还好,所以这话并不错。只能硬着头皮说:“谁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这跟小孩子耍赖一样的话让善惠倍感无语,“得了吧,我看这世界上就没一个你喜欢的。不过说回柿子,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被风吹得过了头,脸色才有些难看的,现在看,那时候就初现端倪了吗?”
“……过年的时候?”汝生掐着手指算了算,“那都四个月前的事儿了啊?诶你刚才说,柿子刻意避着你?这四个月你们没见过?”
善惠摇头。
“啊??”汝生完全无法理解,摸着后脑勺的头发出神,“……那就更怪了啊……”
善惠也若有所思了起来。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嘈杂热闹的背景音在身后,与他们割裂着,显得格格不入。老板将另一盘全是素菜的烧烤端上来,又放了两罐啤酒,说:“这就上齐了啊,啤酒送的,吃开心。”
汝生回神,“啊好,谢谢了啊杜叔。”
“汝生,你快找个袋子把这些打包。”
汝生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打乱了似乎,没反应过来地说:“啊??”
“与其在这里东猜西猜,还不如直接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晚上八点,哥站立在家门口。面前是老旧的防盗门,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向第二层天,紧迫地贴在他每一寸皮肤上,让喘息都变成了一种艰难的事情。
好久之后,他才僵硬地掏出钥匙,插/入锁芯,拧开了这道会发出预示着“我回来了”声音的铁门。
第二木门变没有那么难打开了。哥轻松就推开了它,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纪流明那张脸,他在上面挂起了灿烂明媚的笑容,一手将仅有一步之遥的他哥拉进来,一手关上门,然后动作流畅娴熟地拥抱住了他。
“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不是说了吗?这几天尽量早回来陪我的。”
哥的身体下意识僵硬起来,视线先是在客厅中的茶几上扫了眼,见那里没有放着纯牛奶,才缓慢地松了口气,说:“……抱歉,我明天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