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听到其他人所说的话题,他终于还是没挪动步子,忍不住认真往诸刹那边看去。
诸刹听了年轻雌虫的解释之后,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本崭新的记事本,认真在上面写划起来。
贺阑微微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诸刹注意到贺阑是在和他说话,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老实说道:“我得做个笔记,知煊发的消息总是很难理解,我得认真记下来才能够在聊天的时候和他有共同语言。”
贺阑:“……”
他默然看了眼诸刹的笔记,发现对方正在专注地画着每个标点符号,而在那页纸上,此前已经记录了满满的一页……乱七八糟表情符号。
贺阑问:“你记得住?”
在他的印象里,诸刹不是这么静得下来去记东西的雌虫。
但诸刹现在给贺阑的感觉,比以往要温和了许多,他点头说道:“虽然得花点时间,但能记住。”
贺阑没再说什么,不过他仍然若有所思,旁边的其他雌虫还在给诸刹出谋划策,诸刹全部认真听着,遇到有不错的建议,还会认真讨论仔细分析,仿佛面对的不是什么该如何哄雄虫开心之类的问题,而是如何控制第三星域的□□问题。
贺阑就站在旁边听着,心里面的主意乱七八糟地撞着,等讨论差不多了,其他雌虫都散了,贺阑才终于再次向诸刹瞥过去,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样,真的有用?”
诸刹倒是不吝于回答,很快说道:“当然,以前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现在已经能理解大半了。”
贺阑心下觉得好笑,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做这个真的能追到雄虫?”
诸刹听闻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思,他唇角泛起浅淡的笑,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最近倒是没太在意这回事了,我只是觉得,既然我喜欢他,就该多去了解他,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每天喜欢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
贺阑脱口问道:“是吗?”
他很快又闭上嘴,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天贺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不断地查看资料,又做出判断,和其他人见面然后又送走他们,在这么忙碌的时候,原本精神是会很疲惫的,但在难得空闲的间隙里,贺阑的思绪总是会不自觉地被带到别的地方。
他忍不住想,阮煦在治疗院,现在是不是正在救治病人?
从他的治疗室往窗外看过去,真的有鸟站在树顶上吗?
那群同事给他的零食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贺阑发现自己的确无法控制地在好奇着这些事情,他想要更加清楚地了解阮煦,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情。
在看完手边的信件之后,贺阑想着这样的事情,低头对着桌面出神,甚海见状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贺阑这才揉了揉眉心,打开终端里的某个文件说道:“你替我照着这个单子买点东西。”
他说着把文件发给了甚海,甚海看过之后,表情顿时有些愕然:“首领,这不是上次那份雄虫喜欢的礼物单吗?”
没有记错的话,这东西还是他自己收集的。
贺阑点头,表情有些淡,但语气却很肯定:“是,你照着这上面买。”
甚海迟疑了一下,问道:“是要买哪些礼物,首领您还没有选出来……”
贺阑:“全部。”
甚海:“啊?”
贺阑再次出声,表情已经变得坦然:“全部都给我准备一份。”
每天一份礼物的话,要不了多久也就送完了,到时候这名单恐怕还不够。
贺阑心里面这么想着。
经过了一整天的思考,贺阑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所谓愧疚,所谓补偿,这些情绪都不足以去解释他在面对阮煦时所产生的想法。他想知道阮煦每天做的事情,怀念过去那个雄虫对他没有嫌隙的态度,更想看到对方每天在面对他的时候,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
今天听见诸刹所说的那些话,贺阑逐渐理解了自己所有不对劲的源头。
贺阑终于可以肯定,阮煦对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虽然他从年少起就曾经因为迁怒,发誓要痛恨所有雄虫,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与雄虫成为伴侣。
但现在他并不能欺骗自己,他对于阮煦的感情,的确是无法作假的。
贺阑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他既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就不会再扭捏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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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阮煦刚结束对最后一名病人的治疗。
他坐在诊治台前,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慢慢睁开眼睛,这才扶起面前形容枯瘦的雌虫,低声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