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饲养指南(18)
丁凘虽然不知道陆悯行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他能看出来陆悯行很忙,生意应该比自己家做的大很多,不光是从奢侈的地段和别墅汽车上上推断出来,是从陆悯行书房那满墙的各类书里推断出来的。
也许和覃裴炎的生意那么大?所以覃裴炎不敢找过来?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的,不是的。”
丁凘把头低了下去。
“今天吃药了吗?”陆悯行身上还带着寒气,把大衣搭在上沙发上,自然而然的抬手摸了摸丁凘的额头,“不烫了。”
“嗯。”
“那就好。”陆悯行揉了揉丁凘的头发,上楼了。
他换了身衣服,看了一下秘书发给他明天会议的资料,再下楼的时候,丁凘又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随着着细小的鼾声微微起伏,很有趣,下午的阳光像是给他的身上铺上了一张金黄的毯子。
“就这么喜欢这张沙发?干脆给你搬卧室去得了。”陆悯行低声的说着,小心地把丁凘脸上一缕挡在额前的细发拨到了一边。
其实这段时间,丁凘睡得一直不安稳,休息不好,体质下降,莫名的发烧。
大抵是康复之后的身体,从内到外透着累。梦里常常是黑暗泥泞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而躺在客厅的阳光下总让他感觉不那么害怕。
睡梦中,他仿佛置身学校的走廊里,覃裴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贴近自己。丁凘想摆脱,拼命地往前跑,转眼就要到了家门口,房门打开,黑暗中站了三个人,阴森森地笑着,露着惨白的牙齿。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摒着气想让自己醒过来,却好像怎么都醒不过来一样。就像是奋力挣扎着落入网中的鱼,倏地,他真正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又清晰了,看见了灰白色地毯上的余晖,和一束束阳光中飞舞的尘埃。
黄昏是一天中最漫长最难熬最孤单的时刻,仿佛天底下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丁凘最不愿意这时候醒来,他宁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透了。
身边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丁凘猛地抬头,看见了陆悯行的侧脸,正抱着电脑坐在黄昏中。
丁凘一骨碌坐起来,还不忘用手背拭了下嘴角,理了凌乱的头发,睡衣的扣子也不知怎么开了,手忙脚乱地扣了起来。
“你也在楼下呀?”
“只是我家,楼下我不能来吗?”
“不,不是,我没有哪个意思。就是,你可以叫醒我,我很累的时候可能会打呼噜,我担心会吵到你。”
陆悯行看着丁凘,回想起他刚刚发出的小动物般的窸窸窣窣的鼾声。
“我,我,…...刚刚有很吵吗?”丁凘见陆悯行没有说话,担忧地问道。
陆悯行合上电脑,淡淡道,“你还是怕我?”
“啊?…...没有。”
“那以后就随便点。”
“…...是!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丁凘低着头,一脸犯了错求饶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和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去哪里?”
“散步。”陆悯行已经站起身。
“…...我,我可以在家里等你吗?”在丁凘看来外面的世界里充满着覃裴炎,像是蟑螂一样,能从各个黑暗的角落里涌出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没什么。”
陆悯行料想丁凘也不会说,又道,“那就去收拾,你张口闭口还钱、对不起、报答什么的,现在让你陪我出去走走,事又这么多?”
“…...”
“你还要在沙发上坐多久?”
“…...我,我没有能穿出去的衣服。”
淦,陆悯行自己忘了,当时只给丁凘买了一些睡衣。
陆悯行上楼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扔到了沙发上,“先穿这个。”
丁凘依言抱着陆悯行的衣服回屋换上了,他不知道陆悯行抽哪门子疯又突然要让他陪自己散步,他看着陆悯行不像是一个喜欢散步的人。
大一号的帽衫被罩在大一号的大衣里,连鞋子都大了好几号,丁凘不得不把鞋带紧紧地系住,才能保证不会走一走就掉了。
推开门,料峭的寒风吹进来了独属于世外的喧嚣。
空气中带着雪后积雪消融的味道,自行车的声音,人们交谈声,还有些其他不知道什么的声音,让丁凘有些不安。
他跟在陆悯行身后,从院子的后门出去,下了一小段台阶,就到了树木遮蔽的林荫道上。
顺着林荫小径而出,入眼便是漫天晚霞和平静无波的大海,黄昏落日天边是大片的玫瑰色彩霞,丁凘有些看呆了,扶着栈道的把手,试图想用把手的凉意让自己平静下来。
自己是多久没来过海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