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死对头呢(130)
“爸妈不是想逼你……”
“要是小向还在的话……”
“果然Beta还是不行吗……”
失望的、愤怒的、怨怼的、无奈的,蒲博宇和白筠各色的神态在他的脑海中绕圈。
最终,因为这副缺憾、弱小、不够完美、不够强大的身体,他不仅要被自己的父母指摘,还要被谢阳洲抛弃。
他的傲骨是一栋楼阁,徒有其表而无其实。是纸糊的老虎,是泥塑的菩萨,看似华丽坚挺,实则一触即碎。只需要轻轻一戳,便轰然倒塌、粉身碎骨。
但他是蒲荣啊,他仍然是那个心高气傲的蒲荣。
不应该,绝对不应该有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应该有这样狼狈的自己出现。即便是要被抛下,也该是他先开口将这段关系斩断。
蒲荣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嘴唇已不再颤抖。
他端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态,并没有注意到谢阳洲眼底闪过的黯色。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对院长道:“请您放心,我们会好好遵守的。如果无法在青训取得成绩,我们会如约解散。”反正无论最终能不能完成约定,谢阳洲都是要提解散的。
蒲荣万万不能想到,现在的他竟然与当初的自己站在了诉求完全相反的立场上。他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强撑着跟院长道别之后,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背影显出几分失魂落魄来。
谢阳洲却像是呆愣了半晌,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也同院长匆匆道别之后,抬脚追了出去。
院长话还未曾说出口,看着两个学生推门而去的身影,眼神里显出几分无奈来。
他以为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是不对付的。
他起初只是想敲打敲打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为了解散而刻意在比赛上放水,继而浪费掉青训名额。可却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两个孩子理解成这样……
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以他现在的想法,两个孩子的关系或许并非他想象的那般依旧水火不容。
看来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两个孩子身上产生质变的,不仅仅是机甲驾驶技术啊……
事实上,院长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无论私底下如何,只要踏入赛场,他们心底的想法只有一个:一定要赢下来。
……
无论如何,青训营如期而至。
所幸青训营就开在莫如大学所在的A市,因而他们都不必太大费周章。
那日谢阳洲追出去以后,蒲荣早已换上了惯常傲然又冷漠的面孔,仿若刚才短暂的失态从未发生过一般,对他说:“谢阳洲,不管怎么样,我们青训营好好打。”
谢阳洲面色几番变换,最终却依旧没有往深处探究,于是他只答道:“哦哦,好……”
两个人又陷入一种诡异的默契之中,再没有人说有关解散的那个约定,再没有人提在办公室里同院长的对话。
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地训练、训练、训练,平淡,却充实,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奔向他们所期待的未来。
几个月以来,两个人已经能做到畅行无阻地造访对方的精神海,并且在里面毫无障碍地对话。
蒲荣想,尽管自己已经尽量表现得毫无异常,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情从精神桥梁的这头一路输送到谢阳洲那里。
他话少了许多,又怕谢阳洲觉得不对劲,只能每天花上数倍的时间来消耗自己心里的酸胀感。他心里含了一棵未熟的杏子,要慢慢咀嚼,把酸涩的汁水一滴不漏地吞进肚腹。
他不知道谢阳洲是否看出了些什么,因而进入青训营以来的日子里每天拉着他训练,像是……像是要刻意避免他胡思乱想似的。
可这只让蒲荣更加心灰意冷,如果谢阳洲真的懂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呢?但他拧巴极了,注定不能开诚布公地和谢阳洲谈谈,只得继续装聋作哑。
他万分配合谢阳洲日日拉着自己训练的行为,他也清楚自己现在不应该停下。于是两人几乎一整天都泡在训练室,训练器械上几乎日日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有时候他又会忍不住看着谢阳洲的方向,放空着发呆。意识到不妥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
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蒲荣和谢阳洲度过了青训最初的一个月。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在这种状态之下,他们的排名始终稳定上升。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碰上过什么让他们头痛的对手。
每次赛后排名大洗牌,蒲荣都会出神地看着二人稳步上移的名次,心想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国家队了吧,要不了多久谢阳洲就会提出解散回去打单人了吧。
如果真的回去打单人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难的吧,蒲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