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踉踉跄跄扑到呼叫铃那边,紧接着半蹲在他哥脑袋边,流着眼泪开心的笑道:“哥哥,你被我气醒了?”
监护仪又开始了猛烈的跳动,气醒无疑。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凌燃开始往李木林脸上猛亲,他亲得很小心,都是小啄,与此同时,李木林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别扭的转着头,两只眼睛都定在凌燃的脸上。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护士毫不留情轰家属走,凌燃蹲着不动,随即涌进来更多的医生和护士,有几个医生年纪比他们家老太太还大,指示护士把他拖出去,凌燃脸皮再厚也有点顶不住了,殷殷看着他哥,被护士推搡着往外走。
李木林眼睛一直在他身上,眼看他快被推到门口了,他果断转过眼,看向老太太,说出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奶奶,不休学!”
凌燃在门口惊呼,“原来你能说话,为什么第一句不是喊我宝宝?你这么爱奶奶的吗?”
有护士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太太边哭边笑,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走了,你这个臭宝宝,让医生先检查。”
李木林的醒来堪称是医学奇迹,病症比他轻很多的几个同事也做了跟他一样的治疗,现在已经有两个病亡,有五个还在昏迷当中,他的老师,实验室的负责人蔡仪涛院士也早在李木林手术后的第二天就已经逝世。
医生们在病房还没出来,李木林单位就来了很多人又进去了,凌燃守在病房外忧心忡忡,和从家里赶来的爷爷道:“都三个多小时了,一堆人来来去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有医生呢,他们心里有数。”
“哦。”可为了数据,他们才不管他哥是不是刚醒呢,看刚搬进去的各种机器就知道了,可想想还有更可怜的病人家属等着他哥的数据治疗,凌燃就没说话了。
他等了等,又见有几个男护工推着一个大机器往他哥病房走,凌燃安慰自己地和老爷子道:“爷爷,肯定是哥哥恢复得很棒,他们才检查了又检查!”
才十天而已,他们都做好了他昏迷一辈子的准备,老爷子这个时候的心情好得出奇,耐心也是,他拍了拍孙子的手,神情放松道:“肯定是,凌燃不急啊,你哥哥都醒过来了,这个时候是你表现淡定的时候,这样才有魅力嘛。”
“我一直都很淡定的!”凌燃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表现持肯定态度。
“就是快哭成泪孩子了。”老太太在旁边很淡定地补了一句。
哭得确实有点多的凌燃有点不好意思,“头几天嘛,后面就没哭了。”
“是啊,是没哭了,就是天天在你哥哥身边唠唠叨叨,你爷爷和我两个十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你这十天说得多。”听孙子巨细无遗跟他哥一个人没完没了说了十来天的话,老太太虽然对此没发表过反对意见吧,但耳朵确实已经听出茧来了。
“我这是用的情感冶疗,很有用的!”凌燃不服气,理直气壮道。
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个时候相互对视了一眼,说实话,他们也觉得这个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症状比木林轻的孩子现在就没有醒的。
“给你妈妈和爸爸打电话了没有?”老爷子转过了话题。
“啊!”凌燃手忙脚乱掏手机,他没打。
“我已经通知了,”老太太看着病房门口,淡定的说了一句:“靠你回过神来,黄花菜都凉了。”
全副心神都在病房里面的凌燃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
两老看着他这副傻样,都没吭声。
可能也就这样的赤诚,才有人舍不得走,拼了命的要醒过来吧。
李木林醒了过来,凌燃又高兴,又得控制着他的高兴,因为他哥哥那些同样受到辐射的同事一共死亡了三个,还有五个没有醒过来。
他哥醒来没两天,又有一个比他哥才大两岁的同事在昏迷当中走了,这次凌燃已然高兴不起来了,心里全是后怕。
那个走了的同事哥哥的妈妈早就过世了,他是他爸爸唯一的儿子,凌燃还以为自己眼泪早哭没了,但跟他哥说这事的时候还是抽了鼻子。
“姜爸爸说他不要赔偿金,他只要他儿子,”凌燃说到这哭得稀里哗啦,“他说姜哥哥让他骄傲了一辈子,他只想要回那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他不要钱,他说他早就不缺钱了,他得靠人才能活下去。”
凌燃深有同感,拿纸擦着鼻子道:“哥哥我也是,我不缺钱,我只要人。”
姜爸爸太可怜了,凌燃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躺在护理床上的李木林把他手里的脏纸抽走,又塞了两张纸给他,静静看着他哭,等凌燃抽完鼻子,稍微平静了一点下来,他摸了摸凌燃的额头,见他没有什么发烧生病的症状,就移了移身体让出点位置,等他拍了一下床,凌燃马上爬到他身边躺下,李木林把床边的水杯拿过来,打开吸管让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