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实，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余想把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心底的愁绪却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浓厚了。

“你等等……”那厢毛佳宁听完他的话，一脸震惊，脸色都白了几分，“你之前光说‘同居舍友’啥的，我还以为和你年纪相仿，难道是年龄很大的人吗？”

余想思索着：“三十二岁……客观来讲不算大吧，但比我确实大很多……”

“你今年二十，他比你大一旬啊！”毛佳宁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呃……对不起，是我之前没说明白。”余想不知道她突然严肃起来的原因，只能解释道，“前段时间，我缺钱还债，把房子卖了。是他卖了我家房，还垫钱帮我还债。本来我该搬走的，但是我主动给他做饭，他就允许我继续住着了。”

毛佳宁“吭”一声放下酒杯：“他给你钱、给你住处，你给他做饭、打扫卫生。你这不是妥妥的娇妻行为吗！”

余想蒙了：“……啊？”

毛佳宁急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末了一脸凝重地看着余想：“小鱼，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

余想莫名紧张起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毛佳宁闭眼沉思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问：“小鱼，你今年二十对吧？”

余想：“嗯嗯。”

“我给你一个场景，你想想一下。”毛佳宁接着说，“假设，你家收养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你出钱供她念书，放学接她回家，路上花两块钱给她买棒棒糖吃。回到家里她写作业，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你给她讲。”

余想点点头：“然后呢？”

毛佳宁：“小孩子没有经济能力，两块钱就是巨款了，她是不是特感激你？”

余想：“应该吧。”

“她百思不得解的数学题，你给她讲透了，她不得贼崇拜你？”

余想觉得好笑：“或许吧。”

“你还笑得出来！”毛佳宁陡然提高了音量，“区区两块钱、区区小学数学题，对你一个二十岁大学生根本不在话下，而小女孩却觉得你就是她生命中的光！同样的，年纪大点，有钱有阅历、会安慰照顾人，那也都是应该的，你却把他当救世主！小鱼，你现在的处境，恰如那八岁的小女孩啊！”

余想终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正常的大学生、不是变态的话，对小女孩是怜悯、是居高临下的照拂，但绝对不可能是喜欢。

山风把他的梦吹醒了，余想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不会喜欢我，我没有必要白费心思了，是吗？”

“不是他会不会喜欢你的问题。”毛佳宁苦笑，“是你能否全身而退的问题。”

第24章 未雨绸缪

毛佳宁的话对余想有些超过，他CPU开始发热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小鱼啊，像他们这种事业有成的老家伙，最懂得玩弄人心。”毛佳宁轻轻转动指尖的酒杯，眉宇间凝着惆怅，“这段感情里，看似对方付出了很多，但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就得到了你全部的真心……小鱼，我是怕你受伤。”

“唔……谢谢你，毛毛。”余想轻声说，“其实……我倒也没有付出‘全部的真心’……”

自从认识了沈识律，余想对他的感情就很复杂：感激、崇拜、憧憬、依赖……各种感情糅合在一起。是否存在喜欢，有几分喜欢，连他自己都辨不分明。因此余想谨小慎微，从不越界。

这应该不算交出了“全部的真心”吧？

“真是这样吗？”毛佳宁苦涩一笑，“希望是吧。最好不要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感情，再也收不回了……和年上谈恋爱就是有这种风险，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莫名的，余想觉得她的笑容很是寂寥，背后似乎有什么故事。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毛佳宁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关系，告诉你也无妨，我以前就吃过这种亏。”毛佳宁甩甩头发，笑容多了几分释然，只是不知真假，“当然，恋爱的过程有美好也有痛苦，但是现在，我只能记得痛苦的那部分，所以不想你也重蹈我的覆辙……抱歉，说得有点多……”

余想很认真地看着她：“不，毛毛。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

毛佳宁挥挥手：“嗐，都是朋友，别说这有的没的。”

话题结束，余想才发现俩人喝的真不少。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磁性的男低音：“在聊什么呢？”

回头一看，白杨身着黑色背心，端着两杯热牛奶，搁在两人面前：“已经很晚了，喝太多酒胃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