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周沉看了好几秒，好似有点委屈。

然后慢慢地把头扭回来，冲出餐口里喊了句：“我那份米纸卷不要了。”说完就站起身，头也没回地向餐厅外头走。

这算退菜，服务生大概是怕挨骂，赶紧拿着打包好的餐盒追出来：“哎小伙子，你这份餐已经打包好了！”

卫奇没回头。

服务员有点泄气似的嘟嘟囔囔：“真是怪人，店里又不是没座位，偏偏要点了餐打包带走，包都给他打好了结果又不要了，这么急，赶着投胎去啊。”

周沉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第12章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感，周沉晚上特意提前回家亲自下厨做了顿晚餐。

饭桌上是难得的尴尬沉默，卫奇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讲。周沉往他碗里夹了块鱼肉：“小孩儿多吃鱼聪明。”

卫奇抬起眼皮瞅他一眼，囫囵把那块鱼肉吞下去了。

周沉轻咳一声：“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学校？我送你吧，还没去你宿舍看过呢。”

卫奇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片刻后他才说：“不用了吧，宿舍就那样，没什么可看的。”

这反应实在有点奇怪，周沉于是更加觉得卫奇是在跟他置气，没理会他的反对：“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开车送你去。”

第二天周沉起了个大早，精心拾掇了自己的头发，搭配好了领带和袖扣，最后还喷了点薄荷味古龙，整个人显得清新又贵气。

卫奇有些欲言又止：“……周叔叔，其实不用这么正式的。”

“嗯？”周沉把手腕凑到卫奇鼻子底下，“味道怎么样？上次新买的。”

上次。

哪个上次？

卫奇眼皮往下垂了垂，遮住眼底那点阴霾：“好闻。是林子繁挑的吗？”

周沉点点头：“那小子虽然游手好闲的，但品味是真不错……”

“我们走吧，今天假期最后一天，再晚的话路上要堵车了。”卫奇受不了似的深吸一口气，打断他道。

周沉不由觉得好笑，这小崽子偶尔逗逗还挺好玩儿的嘛。

卫奇的宿舍在三楼，楼层不高，他们爬楼梯上来也不多吃力——当然，行李大部分都提在卫奇手上，他周沉当然不多吃力。

卫奇走在周沉前面半步，带着他走到自己宿舍门口，准备掏钥匙开门。

他东西多，钥匙塞在书包最里头。

周沉也不着急，一边等他一边打量走廊环境，默默和自己当年的作对比。

宿舍门的隔音都不大好，安静下来能听见里头人笑闹骂人的声音。

“……卫奇？他爹妈不是经济犯么？”

“就是啊，这样的以后考公都过不了政审吧，也不知道那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拽什么。”

“喂，你们真的觉得他长得有多帅吗？那些女生天天嚷嚷他多帅多帅，要我看也不过是个娘炮。”

“就是，那么白，又没肌肉，提桶水都费劲吧。”

“你知道他提水费劲还总让他提，咱们宿舍饮水机的水几乎全是他提的吧，你们有肌肉怎么不见你们去？”

“喂舍长，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该不是看上那个娘炮了吧？”

“……”

“……”

里面的话越来越难听，卫奇脸色白得离谱，有点担心似的偷偷抬眼瞅周沉神情，发现周沉有动怒的迹象后几乎是立刻拽着人手臂把周沉拖开了。

“周叔叔，你回去吧。”

“被人欺负怎么不讲？”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卫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讲了你也不会在意的吧，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第13章

周沉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说你处理个屁你处理。他一脚踹开寝室门，脸色阴得能往下滴水，里面刚才还在嚼舌根的人瞬间噤声，集体呆愣愣看着他。

周沉扫了一圈他们的脸——或许是他气场确实有点骇人，又或许是那帮小鬼自己心虚，总之除了寝室长之外没人敢和他对视。

周沉并没多话，只黑着脸迅速收拾了卫奇的东西，鼓鼓囊囊全塞进一个大包里，然后一手拎行李一手拎卫奇后衣襟：“走。”

卫奇乖乖地跟着他走。

直到走出宿舍楼卫奇才渐渐反应过来：“周叔叔，我们去哪儿？”

“去给你办走读，”周沉脸色还是难看得很，但好歹对着卫奇的时候语调还算是温和，“以后就在家住。”

卫奇愣了愣，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不想再看到我了。”

“所以你就在这样的宿舍里忍了一学期？”说到这个周沉就来气，“你不是学泰拳的么？那些人嘴那么臭你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