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择让他可以坦坦荡荡地面对他的小余警官。
正是因为温良煜被捕,让巴不得温少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家的洪婉第一次这么热情地邀请温少言回家,甚至不惜打着老爷子想他的名号。
洪婉比温少言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没等余孟阳参观完温少言的小楼,洪婉便已经派人来请了。
温少言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眼来人:“现在老爷子的身体为重,我就不去气他了。”
“这个……”来人笑容尴尬,谁都知道温少言巴不得老爷子早点死,但是谁又敢戳破这层遮羞布呢,踌躇片刻后又道,“夫人也想您了,希望您能前去小聚。”
“别。”温少言摆摆手,扬起唇角讥诮道,“她是继母,我是继子,老爷子如今昏迷不起,还是避嫌为好。以免让我这位本就名声不太好的继母雪上加霜不是?”
这话说得来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余孟阳等到那人走了,才敢笑出声:“你也太绝了,就不怕那人传出去?”
“当然不怕。”温少言也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我那位继母的小情人。”
余孟阳张大了嘴巴:“你、你爸知道吗?”
“原本不知道的,不过嘛,做儿子的怎么忍心父亲被人蒙在鼓里呢……”温少言微微一笑,笑容却是一片森冷,“你猜他是怎么突然病重的?”
余孟阳恍然大悟,先是同情了一下温锦华,可想起温锦华曾经做下的腌臜事,没有他,也就没有洪婉和温良煜,那点儿同情只剩下对温少言的心疼。
“你还有我。”余孟阳抬手揉了揉温少言的头发,因为坐飞机,温少言头发上没有上发胶,软软的发丝,和本人看上去一点也不相似。
但余孟阳却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温少言,剖开那一层层冷硬的外壳,里面站的是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无助的7岁男孩。
他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去成长,去拼搏。
用尽他所能祭奠当时他无法祭奠的母亲。
哪怕他其实并没能从那个可怜的女人身上获得太多稳定的情绪和温柔的母爱。
有的人用一生在治愈童年。
而温少言身体里那个7岁的男孩还固执地停留在原地,想抢过母亲手中的打火机。
温少言轻轻靠在余孟阳的肩头,他竟然奇迹般地感受到了放松,这栋小楼他不常回,因为在这个大宅子里,他几乎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中,温少言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的他奔跑在长长的走廊上,小小的皮鞋重重地踩在地板上。他气喘吁吁地跑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这样的梦温少言做过很多次,梦里的他很着急,但他并不想做完这个梦。因为梦的尽头是他在天台上找到了他想找的人,但他想找的红衣女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毫无留恋地一跃而下。
在褚医生的帮助下,其实温少言很清楚这只是他的想象,因为实际上的他并没有目睹这一切,他知道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可无论怎么清楚,这个梦境依然会回来找他,温少言情愿这份寻找的焦灼漫长一点,也不愿意再一次看见那一幕。
但梦终究有尽头,他终于跑完了所有的走廊,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天台的门。
炫目的阳光让温少言无法睁开眼睛,但温少言知道那一幕又即将会上演。
但当他睁开眼睛准备再一次承受母亲的坠亡时,他的眼前只有天台和微风,一个人都没有。
温少言茫然地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难道这一次他来晚了?
当他跑到天台边缘时,身后传来了温柔的女声:“小言?那边太危险了,来妈妈这里。”
温少言转头,白衣女人冲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张开了双臂:“妈妈带你回家。”
愣了许久,温少言缓缓地朝着白衣女人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影子就被抻长了一点,当他走到女人面前时,已经高出了女人半个头。
“小言长大了。”女人笑眯眯地给他理了理领口。
温少言伸手抱住了女人,轻声道:“妈妈还是那么漂亮。”
“嘴这么甜,是不是讨媳妇儿了?”
“嗯。”温少言轻声道,“我带他来看您了,他很好,因为他,我现在也很好。”
梦境随着母亲白色的裙摆散去,就像那一年染红了温少言瞳仁的红色裙摆一样,随着这一场梦终于彻底地褪祛了血色。
作者有话说:
褚医生:……夫人,你考不考虑转行干一干心理医生?
温总:你想让我媳妇儿去治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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