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说要有什么词语来形容,余孟阳只能想到一个词语——失魂落魄。
与团建时借着酒劲不同,陈雪此刻格外清醒,清醒得她无法用酒精掩饰自己的失态。
余孟阳终于确定,也许卢瑞鑫的案件,陈雪会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陈雪努力控制着手指的颤抖,终于将茶杯盖严丝合缝地和杯子合在了一起,竭力用正常的音调说道:“是谁跟你说卢瑞鑫和徐铭的事的?”
陈雪的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但此刻,紧绷的后腮破坏了面部的圆润,也暴露出她此刻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许哥说的,他说徐总很器重卢总监。”余孟阳眨了眨眼,担心地问陈雪,“姐你哪里不舒服?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许、杰。”陈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余孟阳见自己点火成功,把桌上的栗子壳收拾掉后便功成身退。
果不其然,很快一头雾水的许杰就被叫进了陈雪的办公室,余孟阳从耳机里听见了两人清晰的声音。
“姐,你找我有事儿?”
“东郊那个废地的批款小卢为什么最后同意签字了?”
许杰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姐,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不说是吗?那你做的那些事……”陈雪的声音很冷,余孟阳打了个哆嗦,那声音还带了点怨毒。
“姐,我哪能不说呢。”许杰赶紧赔笑道,“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原因,我就是跟徐总说了小卢的顾虑,徐总说他可以解决。再……再然后,小卢就签字了。”
余孟阳一愣,他撺掇许杰进去是想打听卢瑞鑫的事,怎么突然间陈雪就扯到了东郊的废地?难道说,卢瑞鑫的案子跟那块废弃的工地还有关系?余孟阳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性,洗钱、诈骗等等。
同时,他还发现了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卢瑞鑫的职位比许杰高,但许杰对于卢瑞鑫的称呼却是“小卢”。同样的,在他和陈雪的对话汇总,陈雪对徐铭也是直呼其名。
也就是说,在他们内部还有一种区别于职级的截然不同的层级划分。
“徐铭和小卢这两年走得很近?”耳机那头在继续。
“姐……”许杰讨饶道,“您也知道的,徐总的事谁敢多嘴呢?”
“你就说是或不是就行了。”陈雪声音冰冷,听上去对许杰极为不客气。余孟阳歪着头琢磨,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压抑克制也不能违背本性,许杰是一个很小肚鸡肠飞扬跋扈且刻薄的人,究竟是陈雪地位太高许杰不敢不从,还是陈雪手中有什么许杰的把柄让许杰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许杰声音有些含糊:“姐,我知道也不多,但是徐总确实是带着小卢经常跑东郊。”
“你知道他们去干什么的吗?”
“找大师驱鬼什么的吧……”
陈雪嗤笑一声:“你还指望闹鬼把温少言赶走呢,你这话我可不敢信。”
“真的真的。”就听许杰忙不迭地说道,“我真的没骗您,杨总请蒋大师去了好多次,大师说那个地方动工就得死人。我承认我看不惯姓温的,我是想让他房子闹闹鬼让他知难而退而已,但东郊那块地方可不是我说的,而是确实阴得厉害,蒋大师都破解不了。”
耳机那头沉默了许久,半晌陈雪才道:“那个跳楼的红衣女子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这……知道也不能说啊。”余孟阳仿佛能听见许杰在那头疯狂摇头的声音,然后他就听见许杰压低嗓音道,“大师给她算了一卦,说她是纯阴命格,死的时候又穿着红衣,死不瞑目必化作厉鬼终日不得安宁。”
“不能说就写。”陈雪敲了敲桌子,“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纯阴命格。”
“这也不是我说的啊……”许杰哭丧着声音,“是蒋大师说的,好好好,我写。”
再之后余孟阳就听见了关门声,等许杰回到工位上,余孟阳敲敲门又进了陈雪的办公室,他也没进去,就探了个脑袋:“雪姐,我文件夹是不是落你这儿了?”
陈雪愣了一下,这才回神:“进来拿吧。”
“好嘞。”余孟阳赶紧推门进去,“嗨,放茶几上了,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
陈雪没出声,看着面前的纸条出神,余孟阳路过办公桌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雪姐,那我先下班了。”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陈雪面前的纸条,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很快地离开了办公室,当然收回来的还有被他藏在文件夹里的纽扣式窃听器。
纸片上是一个简单却有些特别的名字——王燃。
回办公室的路上,余孟阳思忖着他应该把那块废弃工地上的跳楼案调出来看一看,怎么看,这个案件都和卢瑞鑫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