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瞄着它,也想咔嚓咔嚓来两下,或者给自己,或者给闻溯。
心态崩了。
心态彻底崩了。
现在收拾行李逃去火星还来得及吗?
江逾白的眼睛闭上又睁,睁开又闭上,过了好几秒,干脆放弃挣扎,直接问:“你都听见了?”
这人的脸又瘫又丧,透出一股对生活的绝望。
闻溯仍是歪头看他的姿势,没回答。
四目相对。
那片刚才没什么眼力见的枯叶此刻很有眼力地停止滚动,空气安静了。
但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你打心理战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跟你告个白,让你拒绝掉我算了!江逾白内心咆哮,面无表情,直直瞪着闻溯,耳尖红得仿佛充血。
闻溯回视他的目光,过了几秒眉稍微动,别开脸笑了一声。
笑声又低又轻,透着股冷调的质感,简直抓耳挠心。
第3章 Ch.3
“妈耶,他对江逾白笑。”
这是在不远处扒拉着矮灌木偷看的秦越。
“yoooooo他居然对我们江逾白笑!”
这是挤在秦越边上的段锦绫。
他们俩的声音江逾白怎么听都觉得猥琐,还不注意控制音量,江逾白鲨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江逾白大步流星过去把这两人扯住,拖着他们一刻不停地远离乒乓球台,脸涨得通红,说话咬牙切齿:“那是对我笑?那是嘲讽,觉得我傻!”
“怎么会觉得你傻?是爱,是认为你可可爱爱。”段锦绫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江逾白被她的叠词雷到,差点儿来了个平地摔,磨牙威胁,“段锦鲤,以后别想我给你带奶茶了。”
段锦绫笑眯眯拱了他一手肘:“别这样嘛。俗话说得好,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可爱,是喜欢的开始嘛。”
“就是就是!”秦越分外赞同地点头。
嘛你个头。
喜欢个屁。
就是嘲讽。
江逾白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他没脸上这节体育课了。体育老师吹响口哨招呼集合,他像个粘在锅上的咸鱼,被秦越和段锦绫一路拉拽,才杵进队伍里。
体育老师对学霸班级宽容,不管队伍怎么站,人齐就行,所以10班的集合队伍每一次都跟上一次不一样。
江逾白当然是挑离闻溯最远的位置。
体育课一般是半节上课半节自由活动,下课前不用再集合。
学霸们有的选择回去刷题,有的选择到小卖部买完零食冰棍再回去刷题。
江逾白不乐意回,去篮球馆和其他班的人打了会儿球,又到食堂逛了一圈,掐着上课铃上楼进教室。
太阳升向穹顶,教室后排靠窗的几张课桌上光芒闪烁跳跃。
闻溯沐在这光芒里,侧脸英俊冷淡。
他不是那种做事一板一眼的学霸,坐得非但不端正,反而很闲散,靠着椅背、跷起一条腿,书斜放在课桌和腿之间,笔有一搭没一搭转着,将手指衬得格外好看。
江逾白克制着目光,径直走回自己座位。
他身上热烘烘的,把周遭的温度都蒸高了一些,坐下后仰起头,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冰水。
闻溯抬眼时,他正好喝完水趴下去,鸦黑的发尾覆着白皙的脖颈,脖颈上挂了几颗汗珠,折射出惊人的光。
江逾白打算接下来的两节课都睡觉。
毕竟睡觉是调整心态的最好办法——一旦睡着,不管是尴尬难为情,还是尴尬难为情得想死,就都感觉不到了。
他把脑袋搁在课桌上,闭上眼。
可从前一听见讲课声就陷入昏迷的人,这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习惯。
后面多了个人,空调风都不直接往他身上吹了,非常不习惯。
明明昨天都没事的,但现在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里有小针在扎他。
那个人写字的声音,翻书的声音,每个动作所发出的声音都往他耳朵里钻,吵得很。江逾白甚至精准地捕捉到闻溯转笔失败了一次,弯腰下去捡。
过了一阵,闻溯还被抽起来答题。
少年人嗓音低冷,像当当啷啷落进陶瓷碗里的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往江逾白脑子里撞,撞出咕噜噜一连串泡泡。
不知道别人是学神,起来回答问题相当于耽误人家自己刷题吗?江逾白闷闷不乐地把脑袋往手肘里埋。
一节课四十分钟,他苦苦挣扎两千四百秒,依旧没能成功入睡。
讲台上的老师说下课的瞬间,他决定离开这片苦厄之地,去艺术楼寻找清净。
二中的艺术生很多,民乐西洋乐声乐美术编导播音主持戏剧各种类型花样百出。一进艺术楼,就听见练美声的同学在开嗓;上了二楼,萨克斯正伴着古筝小提琴。
江逾白学的是大提琴,琴房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