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他又勤劳地把睡衣换下来洗了,晾到阳台上。
时间的指针指向十一点。
江逾白歪倒在客厅沙发里,举目四望叹了一口气,对从楼上主卧出来的人说:“又到了思考吃什么的时候……其实我这会儿还不饿,但又不能不吃午饭,下午还要去上大提琴课。”
他的大提琴课原本排在周六,这该死的调休打乱了他规律的日程计划。
“去文叔刘叔那吃。”闻溯从二楼下来。他先前在健身,然后冲了个澡,水珠从发梢滚落下来,沿着侧脸滑到脖颈上。
“都听你的小帅哥。”江逾白对闻溯吹了声口哨,旋即想起清晨时候的事,又笑:“不对,这会儿该改口叫小帅男朋友了。”
闻溯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走到沙发前。
江逾白向他眨眨眼,伸出一爪:“我宇宙无敌螺旋帅气的契约男朋友,可以拉我一把吗?”
闻溯家里的靠枕抱枕都松弛柔软,江逾白把它们集中到了一起,此刻可以用陷在枕头堆里来形容他。
而他递出来的那只手白皙修长,因为练琴的缘故,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
闻溯低头俯视片刻,握住这家伙的爪子,手臂发力,向上一带。
江逾白成功直立。
他往前一步舒舒服服伸起懒腰,但伸到一半,脑子忽然蹦出一个想法,露出如临大敌的神情。
“溯哥,我想到一个问题。”江逾白严肃回头。
“你说。”
“你才转我们班上半个来月,我就把你追到了,会不会显得我们的感情很不牢靠、是在谈着玩啊?”
闻溯敏锐地察觉出他在想什么,眼眸轻轻眯起:“然后?”
“然后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渣,脸好的追你你就同意,脸丑的就全部都拒?”
“所以?”
江逾白陷入思考,原地不动,半分钟后握拳锤进掌心:“这样,我们循序渐进地来,先让我打一场持久战,然后我们轰轰烈烈地在一起!”
“……”闻溯手臂抱在胸前,“建议得不错。”
“那我们分手吧。”江逾白故作遗憾情态,转眼又流露出深情,强行扯过闻溯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过段时间我来找你复合,你一定要等我,空窗期不许跟别人跑了。”
闻溯瞥了眼手,慢条斯理抽回:“很好,考虑非常周详。”
出门 。
天空出起了太阳,但并不晒,流淌而过的风依然凉爽。云层被勾勒成浅淡的金黄色,和路旁的桂花倒是相得益彰。
闻溯穿着亚麻色衬衫休闲短裤,身材修长挺拔,一路上吸引了不知多少目光,又通通给冻了回去。
他们走了20分钟左右就到阿福副食店。
两位长辈正张罗着四菜一汤,完全不用江逾白纠结吃什么这种人生哲学。
节假日生意不错,吃饭的过程中副食店卖了两桶油一袋米,刚放下筷子,丧葬店又接到电话订单,要一套寿衣和一些香烛纸钱。
“我去送吧,正好陪他去车站。”闻溯道。
“对对对,听地址是顺路的。”江逾白在一旁点头。
跛子刘不跟他客气,把地址抄了一份给他们:“行,这些东西152块,就收150吧。”
江逾白从没有过送货体验,对这事感到新鲜,东西一配好,便接过口袋拎到手上,再把书包一挎,呼啦啦就走了。
江逾白吃完饭后通常有两种症状,一种是饭后懒惰症,一种是饭后幸福症。
如今发作的是后者。
而他一旦幸福,步子便比较跳跃,话也变多:“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喊香烛纸钱外卖的,哦不对,这是第二次,还有你见义勇为那次。”
“现在生意不好做。”闻溯走在他身后两三步外。
“哎,连殡葬行业都在卷。”
生活不易,江逾白叹气。
“你明天什么安排?”闻溯问。
江逾白回答:“练琴玩游戏。”
“后天?”
江逾白复制粘贴:“练琴玩游戏。”
闻溯盯着他头顶的发旋,此刻特别想弹一下。他冷漠地说:“你应该加一个项目。”
“加什么?”江逾白甩手大步走着。
“初中语文。”闻溯道,顿了顿,又道:“可以来找我帮你补。”
江逾白幸福的表情瞬间垮掉,回过头,企业级别的理解能力再度发挥出来,“你是想把我从你这里赚的钱再赚回去吧?”
他嗖一下往前跑掉,仿佛后面有课本在追。
前方的路迎来岔口,江逾白熟门熟路抄上近的那条。
这条路离他要去的西环路车站更近,是条背街小巷,道路狭窄曲折,两旁墙上石灰脱落,贴着牛皮癣般的小广告。
走着走着,前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