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时间也基本定好,都在晚自习时间。
江逾白刷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家。
书房里打着26度的暖气,绒毛地毯踩起来舒适柔软,江逾白穿着单衣,给家里的大提琴校音,余光瞥见有段时间没碰过的架子鼓,露出思索的神情。
过了大概三分钟,他点开乐团负责老师的微信,发去一条:【赵老师,校庆表演能加个人节目吗?】
*
于江逾白而言,接下来的日子不过是在练琴、学习的两点一线生活里插入了几场排练,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十一月份就这样过去,天气越来越冷,不过江逾白依旧是大衣T恤两件套,至多加件卫衣,能不穿毛衣就不穿毛衣,并且坚决持续地抵制秋裤秋衣。
他和闻溯又过了一次农历十二号。闻溯按照习惯去了一趟墓园,但那天要上课,他没准江逾白一起。
10班的合唱曲目是一首励志的流行曲,班主任让音乐老师带着大家排练了几次,练到了差不多可以听的水平。
闻溯一次没去。
到了校庆的前一天,各班开始到礼堂彩排。
闻溯还是没去。
他坐在江逾白琴房的窗前,不紧不慢刷一套物理竞赛题,听江逾白练巴赫G大调第一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序曲。
江逾白依旧无从知晓闻溯的唱歌水平。
而至于江逾白为什么也没去,那是因为这种活动对于学校而言是大事,但对学生个人而言无关痛痒,当天有课程安排的人不会因此打乱自己的计划。
他们只有晚上才能凑齐人,所以没法把时间和其他班级排一起。
校庆当日,天公作美,天空湛蓝,阳光流金。
二中是临江市老牌重点中学,由私立转成的公立,如果算上前身,校史可追溯到民国时期。
许多知名校友都被邀请回来参加这次典礼。学校正门口挂上了建校六十周年庆祝的横幅,校内和礼堂装点一新。
江逾白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唯有闻溯会不会因为觉得无聊提前离开。
乐团、合唱团、戏剧团和舞蹈生们坐在礼堂东面,并不分散坐回各自班级里。
10班和他们的位置离得算近,表演正式开始前的领导讲话环节,江逾白悄咪咪摸过去,精准地在后排座位上找到闻溯,摘掉他的耳机、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叮嘱:“你不许中途离场,就算中途离场,也要等我演完和我一起。”
江逾白弯腰站在过道上。他已经换好了演出礼服,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扣上了纽扣,同色的领将衬衫领口收紧。
礼堂灯光温黄华亮,将他发梢照成了带着一点红的褐色,秀丽白皙的脸上出了点汗,清黑透亮的眼眸映出闻溯的眼睛。
“谁给你打的领结?不好看。”闻溯却道。
江逾白脖子前的领结打得其实很标准,位置也正正居中,无需调整,但闻溯一把扯开,绕到手指间,重新缓慢打成结。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申请了个人表演?”
这是有迹可循的,江逾白花在排练上的时间明显多出乐团统的一安排,而且昨天晚上他们艺术生的彩排,他非不肯让闻溯去看。
“我每天都在你面前搞个人表演,还需要申请?”江逾白装模作样反问。
闻溯:“除了大提琴,还要表演什么?”
江逾白必不会在闻溯面前承认,“你等我表演完来找你就是了。昨天彩排完他们调了节目顺序,压轴的节目换成了舞蹈,我能提前收工。”
“江逾白,我们得去准备了!”
乐团那边有人低声喊道。
江逾白扭头回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把耳机还给闻溯:“你要等我,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说完猫腰离开,跟着校乐团的人去了后台。
前方舞台上,校长终于发表完了他的讲话,礼堂内一时掌声如雷。
闻溯耳机塞回耳孔又摘下,往旁边看了看,越过旁边的同学,拍了拍坐在斜前方的段锦绫,问她:“有节目单么?”
段锦绫摇头:“没有这种高级的东西。”
“那江逾白有告诉你,他报了什么个人表演吗?”
“他报了个人表演?”段锦绫震惊之后既愤怒又痛心还很失望,“早说啊!早点说我们班就可以拿他的个人表演顶上去了,何必凑一块儿搞大合唱!”
闻溯失笑摇头靠回椅背,把耳机重新挂到耳中,这时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信息非常简短,是个咖啡馆的名字和地址。
他以为是谁发错了,正要划走不管,这个陌生号码发来第二条信息。
这次是条彩信。
礼堂人多,信号略差,图片只能一点点加载,过了好几秒才完全显示出来——是张照片,照片里又有另一叠照片,最上面那张,赫然是中秋假期时候,他和江逾白在欢乐谷草坪上亲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