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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庄园+番外(44)

作者:只吃苏打 阅读记录

这个问题的答案浅显易懂,始作俑者却一副纯情到接吻如饮水的样子,反而让珏书感觉是他自己小题大做了。

珏书决定迂回一点:“我看了本书。”

“嗯?”

“讲的是一对关系很复杂的……呃,年轻男女,他们感情很好,从来没吵过架,但是他们即将因为一件性质严重的事情闹不愉快。”

“什么性质严重的事情?”

“就是这个,呃,女生,他欺骗了男生,当然他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时光能回溯,他一定会选择不去欺骗男生……”

“你在紧张什么?”Carlyle松开了珏书,疑惑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一紧张话就会变多,而且刚刚把‘她’说成了‘他’。”

珏书咬了下舌尖,在心里叫自己沉住气:“这不重要!重点是,我还没看到后面,你如果是男生,会不会接受这种性质严重,但确实有苦难言的谎言,会不会原谅女生?……”

他停了一下,补充说明:“他们感情真的不错的,几乎没有嫌隙。”甚至两个小时前还接了个吻。

在Carlyle稍显漫长的思索中,珏书倍感煎熬,像是等待临刑前的宣判。而且宣判的结果尤其差,因为他听见Carlyle说“如果我是那个被欺骗的人,我应该不会原谅她”。

珏书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一颗心惴惴的,跳得很快:“为什么?”

Carlyle看着珏书的眼睛,告诉他:“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珏书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去,像泡在某种具有腐蚀性的溶液里,垂着头,很闷地说了个“哦”,然后不作声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Carlyle用手指碰了碰珏书的嘴唇,“我只是亲了你,不亲你,你被别人亲了或是运气变坏怎么办?”

“我知道,”珏书垂死挣扎,“不是因为这个。”

“哦,我懂了。”Carlyle笑了,说,“因为我被我母亲和我父亲都骗过,他们一个说会带我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一个说我母亲的死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珏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里的某种预感在和Carlyle接下来说的话相吻合。

“我母亲不是死于天定的疾病,是慢性中毒。她住的房间,也就是这间屋子,一直都很潮湿阴冷,所以我母亲有很严重的关节炎,需要经常擦药。按理说,砷化物的危害早就因拿破仑之死而为人所知,市面上很难再买到砷化物的药物以及用品,但我的母亲,的确死于砷过量导致的慢性中毒。她当年外用的药,保持头脑清醒的鼻嗅烟,这间房间的壁纸,全部都含有砷化物。”

“可我父亲告诉我,家庭医生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她是整天跟他怄气,自己不保重自己的身体,才导致病情加剧和死亡的。我母亲死后,没有讣告,没有葬礼,尸体在当晚被运送到一个偏远的乡村进行火葬,骨灰盒寄存在教堂里,因为我父亲说她对教堂有执念,既然生前没能在教堂举行婚礼,那么身后勉强允许她长居此处。”

“可是……”珏书不可置信地拧起眉毛,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这难道不是故意杀人吗?”

“是,”Carlyle给了他肯定的回复,“这就是故意杀人。”

这时候恰好一阵劲风拍打在窗户上,房间里的怪味愈发明显,珏书吓得缩在Carlyle怀里,呼吸压着,仿佛那种有毒气体依旧攀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昭示它曾经的罪行。

Carlyle看出了珏书的害怕,关掉灯,握住珏书的手带他走出房间,门重新落上锁,回到珏书小却温馨的卧室。

这件事,这些话,在Carlyle的心里都不算童年阴影。他在尹自怡去世的半小时后被送往了祖父母家,所有与他生母的安置有关的决策他都没有话语权。大约过了一周,他被送回丝绒庄园,麻木地路过他所熟悉的每一处风景,看见庄园里谈笑依旧,似乎尹自怡这个来自东方的女人从未出现过。

唯独日渐荒芜的月季园在悲戚地哭诉,提醒Carlyle,伊人少了个人。

珏书掀开被子,把他的玩偶小猫拿起来扔到床尾的沙发上,从橱柜里翻出一个新的枕头,放在他的枕头的旁边,暗示性十足地拍了拍被褥。

Carlyle坐在床上,灯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是粼粼的海波揉碎皎洁的月色。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那时候不过六七岁,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珏书艰难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差点也死了。我不放心我母亲,每天晚上都会从育儿室偷溜出来找她,听她给我念她喜欢的罗曼小说。所以有一阵子总是恶心,流鼻血。我父亲见状,大发慈悲地准许我和母亲去伦敦散散心。在伦敦的那几天,我们的精神气反而不错,思维清晰。她想偷偷带我坐船去中国——也就是她说的远离痛苦的地方。我们都快到码头了,我父亲找的保镖送来了一封信,她安静地看完后,撕掉了船票,对我说‘对不起’,然后带着我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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