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庄园+番外(35)
珏书移远烟灰缸,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看着老管家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沓钱,一张一张地数,说:“开心。”
“开心?”老管家抬起眼,嘴角牵动着胡子向两边,“开心怎么还撇着嘴?”
“你现在就像这个。”他继续说,附上手势,弯曲的食指和中指经由阳光的照射,影子投到棕色的桌面上,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垂耳兔。
这只垂耳兔未免太粗糙了点,珏书被逗笑了,接过钱,帮他掰直手指,说:“好啦,我现在是这样子的。”
老管家无妻无子,珏书总担心他一个人孤单,时不时地会给他送插好的花束,顺便陪他聊一会儿天。这次也不例外,珏书临走前特意问他:“要不要我再帮你插一瓶花?”
老管家答应得很爽快,说“好啊,辛苦你了,亲爱的小女仆”,但是面色变得踌躇,在珏书推门准备离开时,又叫住了他。
“等等,还有这个,你拿走,记得吃了。”他说着拿出一片白色的药片,塞进珏书的手心里。
白色药片是用小小的磨砂药盒装的,珏书举到阳光下,“这是什么,药吗?”
“维生素片,我看你最近跟着柯林斯教授没日没夜地学习,总是揉眼睛,吃点维生素片会好很多。”
“我知道啦,”珏书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老管家,欢快地说,“谢谢你的关心。”
珏书一回房间就把药片和水吞了,晚饭没什么胃口吃,随手翻了两页书,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肚子忽然一阵绞痛,头也很晕,耳边伴随着耳鸣,一阵一阵地犯恶心,趴在床上直冒冷汗。
珏书痛得没有力气,只能将身体缩成圆圆的一团,他嫌房间里的灯光刺眼,手够了好几下,够不到开关,脱力地掉了下去,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他曾经和Carlyle一起钓上来的一条懒鱼,不跳也不挣扎,只会张着嘴徒劳地呼吸。
也许过了好几个小时,也许实际上才过去十几分钟,珏书的意识跌落一片雾质的黑暗中,脑海里迷迷蒙蒙地闪过几帧不太真切的画面,有人在头顶上方叫他,声音很耳熟,他分辨不出来,下意识地叫出Carlyle的名字。
“我在这儿。”Carlyle坐在珏书身边,把人抱进怀里,指腹轻轻地揉搓他的太阳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Carlyle的身上沾满了酒精、香水和脂粉的气味,珏书的头再次痛了起来,手无力地抬起,虚虚地推搡了下Carlyle的肩,不想说话。
Carlyle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用嘴唇蹭了蹭珏书的脸颊:“还在生我的气?”
Carlyle的嘴唇干巴巴的,剐在脸上刺刺的,珏书挣扎了一下:“没有,你不要再问了。”
“那我不问了,”Carlyle温柔且耐心地向珏书解释,“我今晚只喝了一点威士忌和龙舌兰,不多,加起来才有两杯红茶杯那么多。有舞会,我和一个议员的女儿跳了五分钟,故意装作不会跳舞的样子,踩了很多下她的脚,然后就没人敢和我跳舞了。”
珏书觉得Carlyle很吵,像在耍酒疯,不过还是安静地听下去了。
“我一回庄园就先来找你了,我的乖乖。”他听见Carlyle说。
第18章 初雪
丝绒庄园 18
珏书忍不住笑了,同时脸变得滚烫,那种头晕恶心的不适感很快地散去。他握紧拳头锤了一下Carlyle,撒娇中带着凛然的正义:“你幼不幼稚。”
Carlyle笑着配合他,装作受到了一击痛击,抱着珏书倒在床上:“我不幼稚,是你教坏我的。”
抱了有一会儿,Carlyle松开珏书,接上先前的话题:“我其实跳舞还可以,就是要分舞伴。”
“哦,”珏书说,“是不是舞伴一定要漂亮,要很有才华,以及不是你父亲强迫的对象?”
Carlyle笑了:“不是,你的小脑袋瓜整天在想什么?”
珏书还是很平稳地说:“在想学习。”
“那你范围论学得不太好,”Carlyle顺着他的意思说,“首要的条件是,他我喜欢的人。”
中文有朦胧而暧昧的美好,比如他她它同音,英文同样可以做到隐晦的泛指,比如Carlyle说“the one who”,珏书短暂地分了下神,觉得Carlyle的范围论学得也不怎么样,怎么好意思指责他。
他没说出来,推了推Carlyle,说:“我没有不高兴,又不是非要今天去,以后也可以,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的。”
“是吗,”Carlyle不信他,“我觉得你好容易不高兴的,一生气嘴巴就鼓起来,上次我只是吃掉了你蛋糕上的蔓越莓,银叉都要被你咬断了。”
珏书觉得Carlyle突间歇性地变得气量很窄,很记仇。那次明明是因为他有事耽搁了一下,见到莓果蛋糕时上面就已经是光秃秃的了,他毫不知情,愉快地吃完后,收盘的女仆多嘴问了一句当季的野生蔓越莓酸不酸,他愣住了,以为是自己不经意拂到了地上,差点就要钻桌子下面找了,后来看Carlyle一边喝茶一边努力憋笑,才知道蔓越莓的真正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