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77)
因为元庭好像真的很需要人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他贫瘠的一生里,真正拥有过的,纯粹的爱太少了,所以每一份都格外珍惜。
回忆对于现在的宋时微来说,很痛。有些时候,他都会替元庭感到不值得。
十年太长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宋时微捧着那碗梨汤,热气已经散去,变得有些凉。他看着汤面,突然想到,元庭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饭的。
宋时微觉得有些可悲,因为他迟来的爱和悔,甚至都比不上元庭过去为他付出的十分之一。
不过都是在做元庭为他做过的事,模仿得笨拙又劣质。分明是在班门弄斧,却又得到了原主的认可,所以显得格外可笑。
宋时微睡眠质量一直不高,他浑浑噩噩地收拾了下家里,等到天亮,竟也慢吞吞地打扫完了。
许是想了太久关于元庭的事,他脑子晕乎乎的,迟钝地堪比生锈。坐在沙发上看到走进门的方木时,竟脱口而出了一句:“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方木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显然不明白宋时微又在抽什么风。他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猜测道:“你说的‘他’,是元庭吗?”
不用听宋时微的回答,方木心下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表情难辨,几番欲言又止,还是颇为生硬的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搭理宋时微突如其来的感慨。
方木看着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看样子就一夜没睡的宋时微,暗自腹诽,爱情真是个邪门的东西。
不知道现在这个对宋时微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元庭,是怎么让宋时微看出来“对他这么好”的。
第50章 “吻痕。”
“没什么。”宋时微意识到自己说了胡话,回过神来,幅度很轻地摇了下头。
他从沙发上下来,说:“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坐会儿。”
“不是,宋时微。”方木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说:“别的我不管你,你昨晚又一宿没闭过眼是吧?”
“你之前怎么跟宋姨说的,你是半点记性都没长吗?”
宋时微被方木一把扯住小臂,力道有些大,让他一时没站稳,身形晃了晃。
他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宋时微于是停了少时,等那阵晕眩感过去,没有说话。
宋时微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威慑力很足。
方木被他这个眼神盯得莫名心虚。他咽了咽口水,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说:“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哪一句冤枉你了吗?”
宋时微从那一阵发花中缓过来,敏锐地察觉到方木的反应和他的性格并不相符。
于是他顺着方木的话,反手抓住了方木的手,目光上下扫视他少时,然后抬起手,指尖不重地点了点方木脖颈上的红印,用一种平静带有些诡异的语调说:“你吻痕没遮住。”
宋时微松开方木的手,眸色清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朝浴室走去。
他语气很淡,话家常似的,却让方木“腾”的一下红了耳根,站在那里,臊的连脑门都恨不得冒热气。
宋时微说:“身上的红酒味收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
浴室里水声淅沥,宋时微闭了闭眼,抚了下自己颈后发烫的腺体。
他的腺体许久没这样痛过了,一直都处于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直到今天,陌生Alpha强势的信息素猛地刺激,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发情期快要到了。
洗去标记后的Omega发情期只会一次比一次痛苦,也一次比一次难熬。
他这么想着,披着吹的半干的湿发,裹着浴袍走到了床头柜处。
宋时微拉开抽屉,拿出早早囤好的一批抑制剂,指腹很轻地捏了捏那塑料包装,然后长睫一垂,咬咬牙,还是将其放回了原处。
“行了。”方木盖合笔帽,将笔重新插回胸口,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站起来,冲宋时微抬了下下巴,说:“该交代的我都给你交代过无数遍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等会儿还有事。”宋时微手上提着一袋药,看了眼腕表,说:“现在才几点,你下班时间什么时候着呢自由了?”
方木站起来的动作一滞,显然被宋时微这句话戳到了软肋,没等他出声辩解,宋时微就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用眼神示意他不用开口,然后说:“抱歉,忘了你和钟雨晴的关系。”
和方木不同,宋时微表达不满的方式没那么直接,也不会专门去挑起这个话题,给人一种他并不重视这件事的错觉。
然而实际上,他比谁都更加记仇,将不满分散在每一个可以发挥的点上,点到即止,却又埋了根刺似的,时时刻刻提醒着对方那根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