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6)
他凑到元庭耳旁,喘息一声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语速缓慢地说:“没有用的。”
“……什么?”
宋时微笑了一声,唇吻上元庭的嘴角,像只濒死的鱼,渴求着属于他的水源,说:“要信息素……你的。”
元庭用力咬着牙关,险些把牙齿咬碎。他捏着拳,狠狠别过头,说:“别闹,时微。”
但宋时微不理他,而是故技重施地将他拉到自己身上,说:“标记我。”
“标记我吧,好不好?”
“别这样,时微。”元庭拉开往他身上黏的宋时微,摁着他的双肩,说:“抑制剂等会就生效了,你睡一觉好吗?”
他抿着唇,声音极罕见地变得冷硬:“你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听话。”
宋时微被他摁的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一下就选择了放弃,任由元庭压着,别开头笑了。
他的头发随着动作扫过元庭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宋时微越笑越夸张,到最后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他不看元庭,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沾湿了枕单,也刺痛着元庭的心。
“你凭什么要我听话啊,啊?”宋时微扯着嘴角,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说走就走了,有什么资格让我听话。”
他面色潮红,被暧昧的暗色光影衬的勾人至极,像一幅艳丽又旖旎的油画。
他闭上眼,用一种平日里绝不会用的语调倾诉自己的委屈和难过:“你……连标记都没给我,就丢下我一个人。”
元庭摁住他肩膀的手松了松,他垂着头,喉间堵塞,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很轻地在宋时微侧脸上落下一个吻,说:“对不起。”
“没有不给你标记。”他拇指指腹摩挲过宋时微微红的眼睑,说:“是我的问题,时微。”
他弯下身,唇印上宋时微后颈粉到发红的腺体,犬齿蹭着那层敏感的皮肤,呢喃道:“等你醒了,我会跟你道歉。”
元庭说完便狠狠咬破那层皮肤,灌入自己的信息素。小苍兰和奶油味融合起来,填满了整个房间,味道甜腻,让元庭也变得头脑发昏。
他们都是这世界的俗人,在欲望里放纵沉沦,只顾当下,不论后果。
宋时微与元庭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契合度,高契合度的背后是同样很高的怀孕几率,更何况到最后元庭甚至在他体内成了结。
宋时微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事后也避开元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元庭找过他很多次,无一不是被他躲过或拒绝,宋时微身上的防备太重了,有时候甚至会让他怀疑那一晚的欢愉是否真的发生过。
直到宋时微的父母找到他。
他们约见在餐厅,不约而同地没让宋时微知晓。也是这个时候,元庭才知道宋时微在他离开的时间里遭遇了什么。
“小元啊……我们看着你长大的,把时微交给你也很放心。”宋母放下杯子,神色是压抑过后的悲伤,她红着眼,字字恳求:“你帮帮他,他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你让他不要任性,他的身体经不住他这么糟蹋,就算阿姨求你了,行吗?”
“林姨。”元庭抿着唇,“我也联系不上他。”他低下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像破了个不大的口,痛感并不剧烈,却格外持久磨人。
“我会对他负责,会保护好他。”元庭站起身,对着他们鞠了很深的一躬,说:“我爱他。”
那时正处在寒冬,外面的风刮得很紧。元庭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在宿舍楼底下给宋时微打电话。
后半夜下起雪,不算大,雪一粒一粒地落在他的肩头,又逐渐化去。他笨拙又固执,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爱人的心,只能用等这种愚蠢至极的办法。
他靠着路灯,双颊冻的有些红,但他不怎么在意地抬手抹了把脸,眼神粘在手机屏幕上,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元庭知道自己这样讨厌又烦人,但他确实无计可施。他玩不来浪漫,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去等待。
不管宋时微什么时候想要回头,他都会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让他一眼就能看见。
“有什么必要吗?”宋时微停下步子,有些突兀地打破了空气的沉静。
这会儿离下课已经过去了很久,走廊上没什么人。宋时微摘下实验室专用的一次性手套,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到水流下洗净。
他并不看元庭,音调是平的:“留下这个孩子,对我们俩没有半点好处。”
“你还没继承元家,大学没毕业就有一个孩子,对你来说不是什么正面新闻。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不可能为了孩子中断我的学业。”
宋时微关上水龙头,抽出一旁的纸巾擦干,背对着元庭说:“我不会为了一个孩子放弃我的人生,元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