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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樊笼(23)

作者:重山外 阅读记录

金似鸿想了想,突然说,“我有个主意,只是要请你帮我一下。他下次再来时,你就按我说的做。”

薛瞎子警惕看他,“你要做什么?”

金似鸿像是下了决心,笑了笑说,“总之是于你我都有益的事。”

——

杜恒熙也不知道那神医究竟靠不靠谱,回府后将信将疑地将药拿给下人煎了,中午饭后就喝了一剂。

药性甘凉,喝下去后倒挺舒服。

午后时分,金似鸿来了。

杜恒熙刚做完锻炼,从地下的训练室上来,还没来得及冲淋,正是大汗淋漓。他草草用毛巾擦了汗,脸还红通通的,筋骨运动开了,浑身都是热气。

金似鸿来他这儿,就像来自己家,如入无人之境,因杜恒熙交代过,下人也不拦他。

一点通传都没有,杜恒熙上楼撞见他时,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金似鸿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杜恒熙的装扮微微惊讶。

杜恒熙只穿了背心短裤,修长的手脚都露在外头,脖颈挂着白毛巾,白色背心被汗水浸透了,紧贴在身上,勾出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是少见的居家模样。

穿马褂长袍时,杜恒熙看着有点单薄,脱了衣服却发现是十分精健的一具身体,每一寸线条都饱满流畅。

金似鸿饱尽了眼福,上上下下看够了,才笑着说,“我是来给你送照片的。”

杜恒熙接过一看,是那日开业时的合影。

那日阳光大好,后头是乌木牌匾,气派的小洋房,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人穿西服一人穿长袍,一人满面是笑,一人神情肃然,明明违和,却怪异地融洽在了一块,许是两人都长得好,剑眉星目,挺拔周正,就十分登对。

杜恒熙虽然不是第一次拍相片,但对西洋玩意儿接触的不多,总对这种能留下人形貌的东西心有抵触。因为上头的人纤缕毕现,惟妙惟肖,对望时,好像里头正拘了一个自己一样,被困住了,正挣扎着要逃出来,让他没来由地脊背发麻。

金似鸿向他走近一点,“拍的你不错,我自己多冲印了两张,摆在家里,做个纪念。想着你或许也会想要,就给你送过来了。”

金似鸿很自然地靠近他,杜恒熙想到自己满身汗臭,不由连连往旁边退了两步,反手将照片放在五斗橱上,“你先坐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再下来。”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水没烧热,他不得已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藏蓝色的绸缎长袍下来。等放松了,坐到金似鸿身边时,冷水的凉意才涌上来,他哆嗦了一下感觉手脚都有点发麻。热汗以后冲冷水澡,果然不是什么健康的方式。

却突然感觉身边靠过来一个温暖的热源。

他侧过头,金似鸿紧紧挨住了他,大腿和他并在一起,一只手从后头绕过去,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杜恒熙眉尖动了动,没有挣开。

见杜恒熙没反应,金似鸿就得寸进尺起来,多动症一样蹭来蹭去,用手指摸了摸杜恒熙短发梢带着的湿漉漉的水汽,又碰了碰他的手,为那冰凉的温度而不满,“怎么这么凉?用冷水洗的?”

“没烧热水,”

金似鸿干脆把手抓起来,捂在掌心暖着,“你要不跟我去澡堂泡个澡吧,包个场,就我们两个,地方大,水热舒服,先在水里躺20分钟,然后我给你擦个背,。”

杜恒熙朝后靠了靠,人陷进沙发里,头枕在金似鸿的胳膊上,他半闭了眼,感觉很温暖,身体也不麻了,金似鸿好像有这点魔力,总是能让他感觉舒坦,“你给我擦背?我不怕你给我搓掉一层皮?”

金似鸿笑了笑,鼻尖靠近他潮湿的短发,声音就闷得有些潮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技巧怎么样?还是你怕了?”

杜恒熙嘴角勾起一点,“怕倒是不怕。”

“那怎么不愿意?”

杜恒熙侧歪过一点头,两人就四目相对,“怎么?闹着我好玩?昨天拒绝我了,今天又来跟我亲近,你把我当个玩意儿似的在耍吗?”

金似鸿定定地注视他,眼睛颜色很深,墨似的黑,像潭水一样深,能把人拖下去,杜恒熙看久了,就有点溺水的错觉,不由眨眨眼,把头转开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最会说话了吗?”

金似鸿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气流热乎乎地喷着他的颈项,声音低沉,“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杜恒熙心脏一紧,突然站起来,径自走到桌子前,“其实你不用缠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有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父亲的事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能有点能力,不过是昔日同僚卖我个薄面,你来讨好我,不如去讨好正当红的那些人。我在租界里,几乎是被软禁的,所能做的事都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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