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糊豆下岗再就业(5)
我和他说过吗?我和周忱大眼瞪小眼。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我本人会说出来的话,我自知自己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从不对未来抱有希望。
可这类似于内心剖白一般的话我怎么会告诉周忱呢?
我忍不住问出来,“是这样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呀?”
他叹了口气,“梁生生,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你都忘了?”
显然我忘了,我的表情告诉周忱。
或许是哪次醉酒后?或是某次我专心吃夜宵的时刻,不经意对周忱说出来了吧。
“算了。”周忱又说,“你怎么不回你爷爷的房子住呢?”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颇为复杂,可周忱摆出一副要跟我长谈的样子。
我刚一张口要说话,周忱便说,“不许骗我,说实话。”
好吧,好吧。
他真是不好打发。
四天前我终于回国。
阔别两年,我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县城,扑面而来是湿润的空气,十分令人舒适。
我从一辆小客上下车,付给老板六十块钱。
这里生活的大多是上岁数的老人,或是稚童,生活节奏缓慢。
我走在街上,无人会将我拦下,让我签名——虽然从我出道到从娱乐圈退休,大约也从没红到有人要签名的程度。
这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没人认识一个两年前就退圈,已经糊掉的小爱豆。
我不用戴帽子、围巾、口罩,也不用任何伪装。
真令人舒适。
爷爷的确在这里留给我一所很小的老房子,而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回来过,不知道落了多少灰尘。
我一下车就直奔那里。
循着记忆中的地址很快走到,我上了四层老旧掉皮的楼梯,跟爷爷一起生活的记忆很快全都回到脑海。
真是令人怀念不已。
我在这里长大,考上B市大学,在18岁那年离开这里。
爷爷却没能看到我毕业的那一天。
翻找出钥匙,我对着门锁试着开门,却很快卡在里面。正疑惑着,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的中年女人一脸狐疑打量我,看到我手里的钥匙后很快戒备起来。
她说,“你谁啊,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愣了愣,这个地方我和爷爷生活十几年,楼梯上每个缺损的角我都清楚,不可能走错。
但她的样子让我有些紧张,我摸出口罩戴上,含混不清地低声说,“这是我家,您现在住这吗?”
“什么你家,老娘在这租两年了!房东可不长你这样。”对方用那双眼睛不断扫视我。
后背上的猫包十分沉重,我感觉潮湿的空气附在我背上,渗出黏腻的汗水。
“可是,这是我家……”我早就没办法直视陌生人眼睛说话,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很怂。
对面女人显然是自觉占理,并且开始怀疑我是不法分子,“你有证据说这是你家吗?我可是正经每个月月付房租的,你该不会是什么闯空门的小偷吧!”
她正要继续,衣角就被一个很小的孩子拉住,那孩子望着我,眼睛很大。
见到孩子出来,女人更加警惕,将孩子搂进怀里又转头盯着我打量。
我毫不怀疑如果继续纠缠,她会拨打报警电话。
我在左邻右舍被叫出来围观之前转身走了,我已经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临近傍晚,老街上到处是摆摊商贩,各种食物香气混在一起,让路过的人忍不住驻足。
出国乘飞机那天,我扔掉了手机卡,删掉了所有社交软件。
那时候的我十分任性,带着交完赔偿款剩下的几万块就抛下一切,离开了这里。
现在钱花光了,我也回来了。
没想到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爷爷去世前已经把房子过户给我,但是……
手机通讯录很干净,而我可悲地仍旧熟背一串号码,并且很快拨通。
“喂,那位?”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我父亲。
“是我。”我说,“请问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您是租给别人了吗?”
我自认我礼貌客气,可显然电话另一端我血缘上的父亲并不这么想。
他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我的话让他勃然大怒,他用很大声吼我,“梁生生,你两年不联系家人,一回来就寻我的错处?”
“对,房子我租给别人了,那是你爷爷,也是我爹的财产。你弟弟上初中,到处需要钱,你不补贴家里就算了,还算计你爷爷的房子?”
“梁生生,我真的白养你这个儿子,你都那么出名儿,还偏要抢这个房子?”
“您没养过我。”我忍不住反驳他,“而且房子爷爷已经留给我了。”
对面还准备说什么脏话,我及时挂断电话,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