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缺失(44)
钟伯延眸光微动,轻声说:“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很多。”
“他很想你,只是你母亲去世得早,不然他还能名正言顺地和林家争夺你的抚养权,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知道林家为未婚的Omega聘请Alpha医生不怀好意,即使通过考核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本该避嫌的。”
钟伯延的声音在发颤,尾音轻得近乎分辨不清,林瓷书看着他,放在对方掌心里的手又被握紧。
“但我还是……”
“想见你。”
来到纽约后的每一个夜晚,钟伯延都会想起林瓷书,想起那个花香和水汽充溢的午夜。
Omega的挣扎很轻,没什么力气,湿漉漉的身体贴着他的胸口,曾经心神旖旎的画面令他一次次从无法忘怀的梦中惊醒。
钟伯延不想再回忆起标记林瓷书时的细节,强迫自己不停地回忆复盘从林家聘请他做家庭医生到他被遣送出国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
林家的手段并不高明,可以说得上是漏洞百出。
当初他们为林瓷书请来身为Alpha的家庭医生,打着帮助他熟悉Alpha接触的名头,实则是用心险恶。
正因如此,林瓷书才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直至放下戒心,彻底信任他。
林瓷书没有拒绝的权利,钟伯延有。
但钟伯延从一开始就辜负了林瓷书的信任。
他私心作祟,最终成了这些人的帮凶,将本就行走在悬崖边缘的林瓷书狠狠推下深渊。
那个失控的标记毁掉了林瓷书未能实现的美满婚姻,却似乎为他换来了自由,只是那自由的代价太过惨痛,以至于自己每一次出现在林瓷书面前都像在邀功,在揭开那层血淋淋的伤疤。
钟伯延不止一次幻想,如果没有那个多余的标记,林瓷书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似乎并不会。
他的命运从分化那一刻就被安排好了,没有任何改写的余地。
*
钟伯延停顿了很久,林瓷书觉得他好像快哭出来了,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一字一顿地说:“抱歉,我不该那么自私。”
“算了。”林瓷书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吐出一声颤抖的叹息,“如果不是你,还会有别人。”
他生为Omega,命中注定成为Alpha争夺占有的资源,哪怕真的是被人算计,他也没有反击报复的能力。
过去没有,现在依旧没有,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地恨钟伯延,还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但钟伯延救了自己两次,林瓷书不想恨他,也没有办法再恨他。
曾经有过钟伯延的标记,现在终究还是会为他的坦白自乱阵脚,会忍不住想原谅他。
腿间似乎又涌出温热潮湿的液体,黏腻的触感停留在皮肤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疲倦再度笼罩着沉重的身体。
林瓷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吐出的呼吸带着血气,视野渐渐暗下,钟伯延的面容变得模糊。
他闭上眼,松开了钟伯延的手。
第26章 照顾
频繁地失血让林瓷书陷入漫长的沉睡,中途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但都很短暂,短到钟伯延和医生来不及说话,他就又昏睡过去。
直到术后第二周,林瓷书每天醒来的时间才勉强延长到两三个小时。
和刚刚做完手术醒来的那次一样,林瓷书每一次睁开眼看见的又是钟伯延。
他似乎一直待在病房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林瓷书没有再赶钟伯延离开,摘除生**后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伤口多次出血,身体过于虚弱,被医生强制要求住院观察。
尽管是强制措施,但即使他彻底醒来也无法离开这件病房。
小腹的伤口总是在疼,稍稍一动就会牵动,罩在身上的病号服被冷汗浸湿,透着散不去的潮气。
林瓷书每天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不能长时间地坐起,更无法下地走路。
他又一次被困住病床上,就像当年被桎梏在那座小小的别墅里一般。
因为反复出血和营养不良,林瓷书的伤口愈合得很慢,不能泡水,加上无法下床,钟伯延就用热水浸过的毛巾给他擦洗身体。
毛巾贴上皮肤前,钟伯延会先在林瓷书的手试温,等林瓷书点头了才把微微发烫的湿毛巾放到他的大腿和胸口上,轻柔地擦去皮肤上的汗水。
每次解开上衣露出小腹时,钟伯延的手都会停顿一下,不太明显,但林瓷书能感觉到。
“别看。”林瓷书哽着嗓子,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音。
鲜红的伤口与狰狞的旧伤歪斜地连接在一起,将他的小腹劈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皱,依稀能看见淡去的妊娠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