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醉神迷(54)
为什么他要瞒自己瞒得那么紧,瞒得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
纵使心里再不痛快,严律清也没有舍得对容浅冷脸一分,他垂眼沉默了几秒,轻声问:“阿浅,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
容浅微微一愣,缓缓摇头,“没有。”
严律清软声再问:“你再好好想想,我不急。”
容浅心脏猛地一跳,不敢再说没有,可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严律清,面容平静。
“我担心你,所以去问了广智,但他没有说。”严律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容浅面前,“下班来这里的路上我也问了芃芃,她说她答应过你,所以也不能说。”
容浅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严律清垂眼去拉他的手,细细地抚摸他手指,“阿浅,你真的没有要说给我听的事情吗?什么也好,我都听。”
他话说到这,容浅也明白了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沉默了几秒,容浅还是开口说了,“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些事。”
“嗯。”
“有人在微博上污蔑我抄袭,今天我已经处理好,自证清白了。”
这些事严律清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现下能听见容浅亲口告诉他还是让他的心情好了些许,尽管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可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阿浅,为什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之前却不行?”
容浅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些解释的话却说不出。
“为什么你要让广智和芃芃帮你瞒着我?”严律清努力压制堵在心口的烦闷和不快,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一丁点负面的情绪以至吓着容浅,但他略急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是担心这件事情让我知道了会没有面子,还是你担心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会让你就此依赖我?”
他这话问出口,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就变了。
严律清也再不能压制忐忑不安的心,“你是不是在害怕若从此依赖上我,将来我们分开的时候,你独自一人遇到事会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怕自己不能再一个人?”
容浅默默地睁大了眼睛看他,桃花眼底潋滟的水光薄得像浅浅覆在一面镜子上的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一颗石子下去什么都碎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你不相信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对吗?”
这最后的两个字重重地敲在容浅心上,震开了海浪,露出了深埋于海水下的崎岖礁石。
容浅轻轻呼出一口气,呼吸也从这一刻起骤然急促起来,他忽然反手紧抓住严律清的手腕,力气之大连指关节都发白了。
过度的呼吸换气让他大脑陷入缺氧,连日来的熬夜疲倦和紧绷的心弦像报复似的顷刻间将他整个人击垮。
他脸色苍白更甚,双腿软得站不稳,如果不是严律清及时扶住他,他得狼狈地坐到地上。
“阿浅!”
严律清难掩慌乱地抱住浑身发软的人,把人送到沙发上躺下,担心地抚过他苍白的面孔,“你中午没睡吗?”
剧烈的情绪起伏抽走了容浅大半的力气,剩下的一小半则被疲惫抽走了。
他躺在沙发上,心脏跳得异常厉害,像要炸开似地震得身体内都有回音。
严律清起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了几口呼吸恢复过来了,想再继续问些什么的心思都在刚刚被吓没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吃饭了吗?”
容浅轻摇一下头。
“你想吃什么?”严律清拿出手机,“想吃米饭还是喝粥?”
容浅没答,他没有胃口吃东西,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严律清说过的话。
说那些话时的严律清是什么样子的,估计没有几个人见过,而他见到了,却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因为这说明他确实伤了他的心。
仔细想想那确实够伤人的。
他们在一起才几天?他却悄悄地认为他们迟早有一天是要分开的,严律清没有可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总有一天还是会变成自己一个人。
换做是谁知晓恋人和自己在一起时,心里存的都是这种要给自己想退路的心思,没有人会不生气的。
他的隐瞒不只是不信任严律清,更是心防从未真正卸下,让他真的走进自己生活。
他的一肩之力承担,是和严律清生分地分个清楚: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不需要你帮忙,你也不需要知道。
容浅终于后知后觉了自己这么做是多过分的一件事,他又传达给了严律清什么。
看着往日意气风发,温柔体贴的男人此时落寞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容浅鼻子酸得眼眶发热,薄薄的水雾盈满眼眶,悄悄红了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