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指指时间,到晚饭的时候了。柏之庭看看还剩下的一瓶药,晚饭还是等吊完水再吃吧。
手机响了,柏之庭扶着贺唳小心地躺下,这才起身,一边接电话一边上楼了。
六婶还在厨房忙活,想给贺唳弄个炸鸡翅吃,早就腌渍入味,空气炸锅一弄,还没那么多油,贺唳肯定多吃点饭了。
一按电钮。插座突然蹦出火花。
六婶吓得尖叫,同时家里所有的灯光闪了闪,全部熄灭。
“哥!你别动!”
贺唳本来是半睡半醒的,听到惊呼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也不管还吊着水,抓过手机就往楼上跑。
柏之庭打电话上楼,说话声还在楼梯间,他眼睛恢复的怎么样了?突然地一片漆黑会不会害怕以为再次暴盲了?不会下意识地乱走摔了吧?
一边跑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膝盖撞在茶几上也不管,鞋都没穿,稀里哗啦的点滴架也摔在地上,针头滑落也不在意了,穿过客厅往楼上跑。
在突然一片漆黑的时候,柏之庭是有一些慌乱,下意识的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又出问题了?一片漆黑降临的瞬间,贺唳喊他,这让他莫得心安。紧紧地抓着楼梯扶手,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他出车祸清醒后有过短暂的视线恢复,但是突然间就一片漆黑,茫然,恐惧,六神无主后,才是沉着应对。
停电而已,可还是让他想起不好的经历了。
这可不是什么胆小懦弱,只是本能反应。
闭上眼睛就听到一片稀里哗啦声。
“别乱!我没事!”
柏之庭反倒安慰着贺唳。
再次缓慢睁开眼睛,眼睛适应了黑暗,对面楼层也有灯光照进来,有些模糊,昏暗中看到一束光朝自己移动过来。
动物都有趋光性,看到光亮会很开心,会觉得安全。
柏之庭经历过失明,对光更是有一种渴望。
看到贺唳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安慰他。
“我来了,我来了,哥,你不要动,没事啊!”
柏之庭脑子里突然想起昨晚上贺唳说的话,我追着光走,我渴望拥有这束光。这束光现在要离开,我要再次坠入黑暗跌进深渊,我接受不了,我要争抢霸占这束光。
柏之庭此时此刻,对这句话深深理解了。明白贺唳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执着了。
“哥!”
手被贺唳一把抓住。
贺唳举着手机,对他灿烂一笑。
“没事儿吧?就是突然断电了。我把你送房间去,然后检查一下电闸。”
“一块去看看吧。”
柏之庭看着贺唳在手电筒光后,那璀璨的笑,热烈专注的眼神,不知怎么的觉得脸发热。
贺唳拉着他的手,和大太监牵着慈禧似得,小心翼翼的把柏之庭扶下来。
到了客厅,贺唳喊着六婶。
“别急啊,六婶你别怕,就在那站着别动,一会就好了!”
柏之庭去拿工具,俩人到了电闸箱这。
贺唳给举着手电筒,柏之庭一看,保险丝断了。
多简单的事儿,换根新的就可以了。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明亮。
都松口气,露出笑模样,柏之庭一转头就看到贺唳手背全都是血。
“怎么搞的?”
柏之庭大惊,赶紧扯过纸巾按在他手背上。
擦掉了血迹这才发现,手背一条血口子。
吊水的针头,还有固定的胶带全都没了。
应该是暴力撕扯,撤掉了胶带针头,埋在血管里的针头再次划破血管和皮肤,这才造成血口子!
血都染红了手背,甚至顺着中指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了。
“没事儿啦!”
贺唳满不在乎的拿着纸巾按着伤口。“贴个创可贴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着回到沙发边,扶起了点滴架,捡起了毯子,把输液管卷卷丢到垃圾桶里去。
嘟囔着可惜了还有一瓶药没输完呢,去洗手了。
柏之庭这心啊,又酸又疼,又暖又热。
吊水扎液,他烧的都睁不开眼睛了,还哼哼唧唧的躲闪,害怕打针,害怕扎液。怕疼。
停电后担心自己在楼梯上摔下去,不管不顾直接跑上楼,手背都被划破了,出这么多血了,他还手一挥说没事儿呢。
贺唳聪明,会做生意会搞研发,脑子活络鬼心思特别多。
但是贺唳特别傻,只要是自己的事情,贺唳就忘了他本人,把自己放第一位。
他会为了自己,忘了苦忘了疼忘了难,一心只求自己平安快乐。
傻乎乎的,为自己掏心掏肺的,一门心思的只对自己好。
贺唳洗手贴创可贴,还纳闷保险丝怎么会断了,这真不是他干的!
他是想破坏电闸来着,但是觉得破坏电闸把柏之庭带回自己的住处,效果有些不太大,就没有实施。